僧衣女子看嬷嬷样子,出声安慰道“嬷嬷,你看我这院子的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与相公在时也不差什么,每次我见阿砚那孩子,不管是身上穿的,平日吃的,亦或者说住的地方,都是庄子里数一数二好的。
你没听庄子里下人说吗大哥对阿砚比时香和时隐那两个亲生的孩子都好,为这,经常惹得时香吃醋不已。
你也知道阿砚在武学一途上没天分,我这做娘的没本事,阿砚往后行走江湖大概是要依靠大哥他们一家的,倒不如现在狠狠心,让阿砚和大哥家两个孩子打好关系,自小的情谊,到底是不一样的。”
嬷嬷都要被自家小姐的天真给气笑了,什么人会疼爱别人家孩子胜过自己亲生孩子这不是脑子有病是什么
这种说法一开始还只是在庄子内流传,近两年,江湖上隐隐约约都有了传言,外人谁不因此赞一声宗庄主仁义的同时,假惺惺的来上一句“那个孩子,可惜了”
这不是踩着自家小少爷的名声上位是什么
好几次她偷偷去看小少爷,那院子外面确实气派的很,景致打理的叫人挑不出错来。但院子里是何情景,她至今一眼都没瞧见过,都说是小少爷不喜欢旁人不经同意随意进出他的院子。
可姑爷在的时候,小少爷活泼好动,善良热忱,哪里像现在这样孤僻,谁都不让接近
想想小少爷不小心露在外面的胳膊手臂上的伤口,青青紫一片,下人都说是小少爷不服输,不想丢了姑爷折剑仙人的名声,夜以继日勤学苦练功夫所致,嬷嬷就心疼的厉害,想当年姑爷在的时候,说小少爷不想学武也无妨。
有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小少爷只需要快快乐乐的长大,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即可,天下间谁都勉强不了他宗持仙的儿子。
说那话的时候,姑爷意气风发,武林之中无敌手,何等自信。
可这人啊,有时候不得不信命,谁能想到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强不过命运,并未如众人预想的一般,独立领风骚几十年。宛如昙花一现,出现的让人惊艳,离开的同样震惊。
僧衣女子继续温声道“嬷嬷,也不是我这做娘的狠心,我让人撤了阿砚身边伺候的下人,让他学着和普通弟子一样事事亲力亲为,不过是不想让他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过于招摇罢了。
相公生前结仇无数,那些嫉妒他,甚至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从未放弃过找我们母子寻仇,若不是前头有大哥大嫂,有折剑山庄顶着,我们母子这会儿说不定早就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说不得往后还要依靠大哥大嫂几十年。
为这,都不能让阿砚过的太好,戳大嫂的心窝子。”
嬷嬷气结,合着你也知道你们母子过得好就是戳段氏的心窝子呢那你干嘛不减了自己的吃穿用度,退了你身边的丫鬟婆子这院子里吃的用的还和姑爷在世时一般无二。
却主动让人将少爷身边的丫鬟仆从都散了,将一个陡然丧父的孩子推出去,散了他身边的仆从,让他去讨好以前根本玩不到一起的哥哥姐姐,何其残忍
要不是当年亲眼看着自家小姐生下小少爷,嬷嬷都要怀疑孩子是不是捡来的
要不是眼前之人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嬷嬷恨不得敲开脑壳儿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偏偏这院子里能自由行动的所有丫鬟,都是大夫人那边派来伺候的人,那些人明面上只听自家小姐的话,小姐不让去,就没人能正大光明的去看小少爷。
最后嬷嬷也只能重重的叹口气“小姐,你糊涂啊”
僧衣女子拿起念珠,轻轻摇头“嬷嬷,你不懂,我都是为了阿砚好”
说罢闭上眼睛开始念经,一副拒绝和人交流的样子。
时砚在房顶将一切听的明明白白,说不上失望也没有惊讶,今早走这一趟,完全是因为此前支撑时砚继续走下去的信念,就是逢年过节和母亲丁挽相见,和她说说话,穿一件对方亲手做的衣裳,被她抱在怀里轻柔的安慰。
听母亲用充满希冀和愧疚的语气对他说“阿砚,你一定要乖乖听话,不要惹你大伯和伯娘生气,好好学习折柳剑,等到你大伯将折剑山庄归还与你的时候,咱们娘两的苦日子就结束了。”
然后母亲就会怜惜的摸着他的头问“阿砚,你答应过你爹爹要保护娘亲的,是不是”
每次到了那时,时砚便会贪恋的看着母亲,很认真的点头“嗯,娘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现在看来,丁挽倒是很知道怎么维护她自己的利益不受侵犯,为此甚至可以牺牲儿子时砚的利益,将儿子坑成那样,还要一副站在道德制高点,高高在上的样子,大声说“我都是为了你好”
时砚觉得无趣,转身离开,瓦片上留下两个小孩子脚印,不明显,风一吹就散,谁都不知道那里曾经站过一个孩子。
返回那里外有两副面孔的院子时,顺路去小厨房神不知鬼不觉的牵走了一份午饭。
之所以顺路,是因为母亲丁挽的小佛堂在山庄的东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