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药柜对宋克己道“我对中医并不十分了解,这里用的两幅方子是阿砚临走前给我的。
虽然我已经让人去附近的药材铺子买药了,但眼看着病人远超我的预想,怕是远远不够,宋兄你要是有门路,这事儿还得拜托你。”
宋克己还没答话,一道浑厚的声音先传来“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温时临抽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三十上下,一身灰色长衫,很有几分文人气质的男人从门口灵巧的绕过病人朝他走来。
温时临有些疑惑“这位是”
来人取下头顶的礼帽,微微欠身“竹容。”
温时临心下有数,青竹帮的竹容,给阿砚送了一盒金条做诊金的那位。
虽然觉得对方的气质和黑帮大佬不太相符,但眼下不是关注这些的时候,温时临从抽屉拿出一个口罩看着对方戴上,将小诊所的需求与竹容又说了一遍。
抹一把额头上出的汗,手底下的功夫不停,着重强调“病人越来越多,眼下抓药的就我一人,实在忙不过来,能找几个大夫来帮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其余事我一个大夫也不懂,就拜托二位了”
温时临不是没有能力去组织其他事情,但眼下这里最少也有上百位病人,后面还在源源不断的往进涌,他要诊脉,要简单检查,还要抓药,实在有心无力。
小诊所外面是前所未有的热闹,病人来了就不想走,诊所里面人太多待不下,领了药,整整齐齐蹲在诊所外面,守着自己的药罐子等待吃药。
沿着街道在宋克己的人主持下,长长的队伍排到街对面。
每个人都戴口罩已然是奢侈,只有组织人员勉强每人能戴上一个散发出一股药香的口罩,然后在组织这些病人排队的同时,尽量让街道两边健康路人和这群病人隔离开。
一开始,路人不明所以,还聚在周围看热闹,但这些人感染了痢疾的消息,渐渐在整条街传开,不知何时,小诊所旁边的几个店铺,包括糕点店,鲜花水果店,理发店,全部都关了门。
店里的老板伙计捂着口鼻,几乎是逃一般从店里冲出来,想要离开这条街。
一早上还热热闹闹,喧嚣不已的街道,不知何时,除了偶尔不得不出来的行人,只剩下这些孤零零的病人。
这里的情形很快就惊动了闻家人,闻父闻母第一时间让人来十里铺将时砚带回家“我们闻家大少爷,怎能为了那些病痨鬼,搭上自己的小命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阿砚这是将我的教导全都抛之脑后了啊他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做父母的知道了会有多担心”
闻母第一次对当初让儿子学医的事产生了后悔情绪“当初就不该让阿砚学医,现在为了几个病人,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那痢疾是那么好治的吗那可是会传染的,尤其是体虚之人和小孩儿,简直是走哪儿传哪儿。
才学了几天医就当自己无所不能了,那痢疾感染上弄不好是会死人的,圣玛丽医院都不敢保证能将得了急性痢疾的人救活,阿砚怎会那般莽撞”
闻时薇最近跟着闻父找来的人训练,一身的气质有了明显改变,当即跺脚道“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去十里铺将阿砚带回来还有温时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现在是逞英雄的时候吗真是气死个人了”
小儿子还没找回来呢,大女儿也跟着添乱,闻父当即让闻时薇回房间好好休息。
说是好好休息,其实就是关在房间,门口有人守着不让随意乱跑。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现在的闻时薇可不是一个月前的闻时薇,她胆大心细,借着房间外的地形,悄无声息的从窗户翻出去,离开了闻家。
经过一上午的消息传播时间,十里街爆发了传染性痢疾的事几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小诊所外的街道上不再有任何路人经过,病人索性从自家带了药罐炉火,直接在街道两边的铺子旁,找个避风的位置给自己熬药,只要还能动的,都在艰难的挣扎求生。
时砚回来后见现场被控制的很好,快速检查了几个病情严重,躺在床上连呼吸都困难的病人,改了方子,让人抓药强行灌下去。
又检查了已经喝过药,靠在墙角取暖的病人脉相,询问了几人几句,看看街道上不知是宋克己还是竹容让人送来正在燃烧,供人取暖的炭火,无声的叹口气。
转身找到在人群中帮忙的宋克己和竹容二人,表达了感谢。
宋克己只道“应该的,职责所在。”
竹容拍拍时砚肩膀“你闻大少这个兄弟,我竹容认定了”
时砚找到温时临,温时临正靠在办公桌上抓药,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这位少爷从出生起,就没干过这么累的活儿。
不止是身体还有心理,都面临了巨大的压力。
行医以来,手底下过的病人寥寥无几,没想到突然一次性来了几百个传染病人,不仅自己处于危险之中,且急症病人一个处理不好,随时都能一命呜呼,偏他自己还不擅长这方面的东西,只能尽力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