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恶狠狠瞪了时砚一眼, 眼珠一转, 用袖口抹眼泪, 哭的那叫一个伤心“铁蛋,你糊涂了不成我当然是你娘啊
莫不是因为你爹的事儿,让你受了刺激, 神志不清了我可怜的儿啊你快起来,别这样你要是倒下了, 让娘可怎么活啊”
说着就要伸手去扶时砚起身。
时砚冷淡却不容拒绝的拨开了李婆子的手, 李婆子的表演突然被打断, 往日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儿子突如其来的拒绝, 让她一时反应不过来。
时砚对着上首坐着的几位族中长辈磕了头,在地上跪的直挺挺的,声音清晰到能让所有人都听见。
“时砚虽然性格不讨喜, 嘴巴笨,不会说好听的话讨人欢心, 但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 想来信誉还是有的吧”
上首的年纪最大的七叔祖点头“自然, 你从小性子方正,从未说过大话, 村人有事求到你头上, 也是能帮就帮,人品没有瑕疵。”
时砚磕头“谢七叔祖对时砚的肯定。”
时砚这才踉跄的起身,站在李婆子面前,小心的从袖口掏出一本册子, 交给七叔祖。
才用众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自我十三岁考中童生后,因字迹格外耐看些,一直帮县城的书铺抄书。
担心家里因为我的原因过的穷困潦倒,没日没夜的抄书,从刚开始的每月五百个大钱的,到后来的每月半两银子。
还有去年考中秀才,县令大人给的赏银,府城知州大人给的奖励,参加诗会,斗诗赢的银钱,府城几个大商户的资助。
零零总总,除了银钱还有布匹茶叶点心,换算成银钱,共有一千五百多两,我一分都没留,全部交给娘你保管。
每一笔,每一枚铜板,我都有清清楚楚的记账,账册就在七叔祖手里,有谁不信的可以自去查探”
众人听到这么多钱,瞬间惊得眼睛都睁大了,齐齐看向七叔祖。
七叔祖连着翻看了好几页,心里却不觉得惊讶,一个秀才要真想来钱,比他们这些地里刨食的法子多的事。
对着族人点头。
意思不言而喻。
时砚又道“我命苦,娶媳妇儿的时候娘说家里的银钱不够,要给五
妹留着做嫁妆,给六弟留着读书,谁让六弟没本事,族里不同意资助他呢
娘您说张家要的聘礼少,虽然他们家的姑娘从小身子骨不好,但识文断字,成亲后能和我说到一起,也算是夫妻相协。”
众人就又不解了“铁蛋啊,你莫不是记错了,你媳妇儿哪里是什么识文断字啊隔壁村子张家的姑娘谁不了解啊
顶天了会跟着村口的小孩儿念两句三字经”
时砚一脸苦笑“是啊,说敢相信呢”
“张氏娶回家三天两头要延医问药,日日躺在床上不得动弹,月月找我要银子,说是家里抓药的钱不够了,那段时间我抄书抄的眼睛都快熬瞎了”
又有人不解“铁蛋啊,你怕是又记错了吧张氏顶多不能干力气活儿,我媳妇儿娘家就是隔壁村子的,张氏在娘家是洗衣做饭烧火样样拿得出手。
只是不下地而已,哪能天天躺床上喝药呢”
时砚又是一阵苦笑“是真是假,我账册上有记录,有几次我刚好在家,娘她请的是隔壁村的赤脚大夫,当着我的面问的诊,大夫当时说了什么,我一并记在册子上了。”
人群哄得一声炸开了。
七叔祖翻开册子看了好一会儿,对着人群点头。
这下众人算是明白李婆子搞的什么鬼了,这是联合儿媳一起坑害自己的儿子啊,为了从儿子手里骗钱,不惜让儿媳装病,还串通了隔壁的赤脚大夫。
眼看李婆子还想说什么,时砚当机立断,继续开口“大家伙儿看看我这身上穿的,身上大大小小的补丁至少十几个,不怕大家伙儿笑话,都是时砚亲手缝补的。
因为我娘说,我没了媳妇儿,将来有一天她老人家也会老去,帮不了我这个儿子什么,让我在没找到新妇前,早日学会自己缝补才是正理
不瞒大家说,除了一套出门穿的长衫,这已经是时砚最新的一件衣服了
时砚屋子就在西边,大家若是不信的话可以进去看看,一瞧便知
四时八节裁制新衣的钱,从没少和我要,想来我娘是真的裁制过的,但新衣穿在谁身上,我就不清楚了”
人群中有好事的人早就跑进时砚屋子去了,屋里空空荡荡,除了一张
床一个桌子外,没有其他物件儿,因此床边整齐摆放的三套衣服就格外显眼。
那人将衣服抖落在众人面前“哎呀,屋里一共就三件衣服,一件五成新,一件上面补丁摞补丁,还有一件下摆破了个洞还没来得及补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李婆子将自己的脸打的啪啪响,众人看向她的目光已经非常厌恶了。
但这还不够,时砚继续道“想来不少上了年纪的婶子都听说过,疙瘩娘张氏,是因为孕期吃的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