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璟这事儿, 皇上一早便已经知道了。
李尚书从一开始便对此事分外上心, 唐璟头一日去了户部,第二天李尚书便带着唐璟留下的那几桶油去了皇宫。
这样大的事儿,怎么能瞒着
经此一事, 皇上对唐璟的动向也算是了如指掌了。唐璟前脚收到了户部的拨款, 皇上后脚就从福禄那边听到了消息。
今儿李尚书进宫汇报太庙修缮一事, 皇上听完之后,一时便想到了唐璟, 是以又多问了两句。
“你是说, 这外头的人如今都不看好他”
李尚书微微颔首“这小子做事儿向来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榔头,随心所欲,一般人, 哪里能猜到他的想法是以, 在旁人眼里, 他便是一个瞎胡闹的, 看不上他也实属正常。”
说起这事, 李尚书又想到了先前唐璟弄的阳畦“他当初为了置办阳畦, 亲自去马市收粪,就因为这一桩,不知道惹出了多少非议。这次,应当也是差不多的。”
“一群心胸狭隘之徒。”皇上如此评价。
李尚书却替那些人说了句话“也不怪他们如此了,是那小子做事没个章法。”
皇上却不在乎什么章法不章法的,只要于国有利便够了“他们行事倒是有章法, 可大多都是一事无成。待这回素油一事成了,那往后的大燕必定又是一番新景象。”
说起来,这素油提炼好像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甚至就连唐璟想的,也不过是让油价降下去,让平常百姓都能吃得起炒菜。
可皇上想得却深远多了,这素油提炼的背后,可不仅仅是炒菜的普及。如若这事能成,往后诸如黄豆之类,便不仅仅是食物,更是生钱之物。吃的和卖的,一字之差,却千差万别,往后又不知多少人,能靠着此道谋生。
没有一个皇帝,不盼着四海升平,国富力强。一念此,皇上喟叹着
“镇国公那老家伙,总是说自己儿子如何不中用,可朕却觉得,京城里头这般年纪的,没一个有这唐璟出息大。”
“这您可就夸狠了。”李尚书道。
“事实如此,哪是朕夸得狠了”
因为唐璟的事儿,皇上连着好几日心情都不错。
要说当今皇上也有个癖好,他一高兴就喜欢四处溜达,更喜欢寻人说话,皇后那儿已经被他说怕了,故而今儿皇上便去了太后那儿说。
太后越不想听的事儿,皇上说得越来劲儿
“朕听福禄说,太后您这些日子胃口越发得不好了。也是朕的错,朕前些日子勒令镇国公家的老二不许卖菜,估摸着往后他应该是不会种了,即便种了,也不会种太多,不过是自家嚼用,您要是想吃,多半是吃不到的。”
“你当哀家稀罕”太后被迫听着皇上说什么素油的事儿已经听得烦不胜烦,如今又被他揭了旧日伤疤,既觉得没面子,又觉得气得慌,“哀家从来就没有稀罕过他的东西,不止不稀罕呢,哀家还从来没有看得起过他。”
“您这话说的就有失偏颇了。”皇上又想将那素油的事儿再说上一遍。
可他还没有开口,太后便知道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当下先一步道“那些事儿哀家也不稀罕听,不过是弄了些油出来,只当谁没吃过似的”
“咱们吃的是多,日日都能享用,可穷苦的百姓就没吃过。”
这才是皇上看重所在。
太后不屑道“说破天了也不过是几桶油,价格贵贱,回头总还是要百姓自己掏钱去买。他若是真有本事的话,就让大燕所有的穷苦百姓吃饱穿暖,如此,哀家才是真正的心服口服。”
“这话可是您说的”
“是哀家说的”太后笃定了唐璟没有这个本事。
太后这信誓旦旦的话一出来,皇上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且说唐璟这头,自打得知了此躺过来的真正目的,周侍郎也算是真正将心放到肚子里了。
放心之后便只剩下了好奇。
他还从没想过,这些东西竟然都能榨油。
“竟然连落花生这等海外之物,也能榨油。”
周侍郎说起这个,唐璟不禁眼神微闪。
要说这朝代,生产力似乎在唐宋之间,不过物产却丰富得很,连花生都有。
起初唐璟在铺子里看到花生的时候,还惊奇了许久,本以为要重新估量大燕的生产力,可后来翻看史书,却发现花生这些东西的出现不过是偶然之故。
大燕建立之初,海外贸易管理极为松散,富商趋利,不惧海上风险,是以私人造船出海之风盛行。
出海一事虽说福祸难料,可一旦回来,每每都能带来数十倍乃至百倍的利润。这便导致在大燕开国之时,许多富商接连不断地派人出海,去得多了,海外的一些粮食也作为稀奇的物件被带到了大燕。
有的合大燕人的胃口,譬如这落花生,便被广为播种,有的不被时人所喜,便渐渐没有了动静。
后来大燕政局平稳,朝廷对海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