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行出四十余里,傅煜才算放过攸桐。
临近城门时, 他沉声命车夫勒马, 而后整理衣裳, 躬身出去。依然是最初的端肃威仪姿态,接过黑影的马缰, 翻身跃上马背。这间隙里, 攸桐掀侧帘望出去, 城阙楼台如从前般巍峨静立, 城墙上军士林里,守卫得比从前还整齐。
因近来进出城的人鱼龙混杂, 魏建虽兵败而走,留在京城的眼线也不少, 监门卫的人里便混了不少眼光毒辣的傅家亲信,专捉漏网之鱼。
为免生乱,九门各派了一位小将震慑宵小。
见着傅煜, 带头的那小将当即恭敬行礼,周遭百姓瞧见傅煜身后百余铁骑护卫的架势,忙自发避让。
从领兵进城、剿平叛乱, 到如今打理朝堂、巡查城防,傅煜每日里几乎都要骑马将这朱雀长街跑几趟,次数多了, 周遭百姓自然记住了这张威仪冷硬的脸庞。比起从前作威作福却软弱无能的皇室宗亲,这位傅将军救百姓于水火,军纪严明、秋毫无犯, 短短数日间便令城中恢复秩序,颇得百姓敬重。
更何况,在此之前,傅家镇守边塞、荡平叛乱的名声已然远播。
百姓未必懂朝堂上的暗潮云涌,却知道谁拳头硬,谁就是大爷。
当今皇上挡不住乱贼,任由京师被迫、皇宫遭劫,如今就算活着也没几分能耐。倒是傅家千里勤王,荡平匪寇,还百姓以安宁。据说如今京城四周、皇宫内外,都是傅家军在驻守,连那巡城兵马司和一盘散沙的禁军,也都悉听分派。
这般人物,谁敢不敬
有人带头避让,旁人瞧见,忙跟着退到两旁。
转瞬之间,朱雀长街上便让出条路来,中间空荡宽敞,可容两辆马车并行,两侧人头攒动,探头探脑地张望。
片刻后,傅家护卫开道,一辆结实宽敞的马车缓缓驶来。
青罗华盖,宝马雕车,染了远道而来的风尘,偶尔侧帘轻晃,可看到里面美人华服,云鬓金钗,端坐车中。车身虽无绮丽装饰,却做工考究、纹路分明,旁边有傅煜策马陪同,身后有百余铁骑护送,声势浩大,威风凛凛,不逊于王府皇家出行的仪仗。
不知是谁先探听到的,说马车来自齐州,里面的华服美人便是傅煜的妻子,魏攸桐。
几番波澜,传言纷纷,魏攸桐的名字谁不知道
当初被睿王舍弃、受尽骂名,转过身就嫁到了傅家。如今傅煜亲自出城,以所向披靡的铁骑迎她回来,可见爱重之意。
待马车缓缓驶远,众人暗自议论时,满口都是艳羡。
车厢之内,攸桐听不到低语议论,却知道周遭的注目。
隔着一道软帘,她维持着最端庄的坐姿,直等马车停到丹桂园外,才稍稍松懈。
拿下京城后,这里不止供傅煜起居,也被拿来处置事务,府门口两溜兵士林立护卫。攸桐被玉簪扶下马车,脚还没站稳,便见杜鹤匆匆过来,向傅煜禀事。她便靠在车旁,就着树下荫凉等他。
片刻后,傅煜嘱咐毕,杜鹤抱拳应命,旋即转身朝她行礼。
“拜见少夫人。”
“杜将军。”攸桐颔首。
傅煜踱步过来,又道“昨晚为贼寇的事一宿没睡,今日若无紧急要事,不必烦扰。”
杜鹤应命而去。
门口管事忙着迎接车马,攸桐则跟着傅煜往里走。
穿过外面改做临时衙署的书房,进了垂花拱门,则是后园居处。仍是她从前住过的那处院落,老槐高耸,槭树秀雅,将日影揉碎,铺了满地,门口有丫鬟仆妇在外恭候,整齐行礼。
夫妻并肩而行,玉簪秋葵她们跟在两三步外,进了院,便识趣地驻足。
屋门半敞,里面的桌案上摆着新鲜的瓜果。
攸桐冒着暑热一路劳顿,瞧见那切成碎块的果肉,顿觉口渴,加快脚步往里走。
进了门没走两步,猛听砰的一声,回过头,就见光线一暗,屋门被关得严实。下一瞬,原本端然行路的傅煜身影如风,跨前半步便勾住她腰,往回轻轻一拉,将美人抱个满怀。半年相思堆积,在马车里炙热亲吻时,尽数化为欲念,这一路行过朱雀长街,虽镇定端肃,水面之下却已是暗潮汹涌。
如今没了外人,便可肆意妄为。
傅煜在她回京前已将棘手之事处理毕,偷得浮生半日闲,早就蠢蠢欲动。
攸桐手软脚软,哪里比得上他的力气,稍作挣扎便被摁倒在桌畔。
唇舌纠缠,衣衫半解,外头隐隐传来蝉的嘶鸣,却盖不住耳畔的急促气息。
那一盘瓜果新鲜诱人,汁液沾到她唇上,被他分走大半。
晌午过后,傅煜以洗风尘为由,命人送水进去。用完午饭稍作歇息,傅煜便再振精神,一副要将半年的皇粮尽数上缴的架势,翻着花样折腾她。直到攸桐筋疲力竭,死活不肯再让他碰了,才算收手,而后抱她去沐浴,命人传晚饭。
如是一日劳累,几乎叫攸桐骨头散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