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暗中观察夫妻俩的情形,那颗悬着的心却稍微落回腹中傅煜虽性情冷淡,甚少言语,席间却不时将目光瞥向攸桐,看得出来是习惯使然,并非刻意为之。
反倒是攸桐,闷头盯着满桌吃食,或者就跟她说话,倒没怎么看傅煜。
见攸桐意似不信,薛氏也未多说,只叮嘱道“傅家怎样,我还不好说。但修平如今的本事却是靠军功挣来的,不单靠门第出身,更不像睿王似的,凭着姻亲寻出路。光是这点,他就强得多。你出阁嫁人,也该懂事了,可不能为过去那些事耽误了眼前人,该翻篇的,总得翻篇。”
这话说得古怪。
攸桐愣了一下,才明白薛氏的意思。
她慢慢瞪大眼睛,瞧着薛氏那苦口婆心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母亲以为,我还惦记着许朝宗呢”
“你这孩子”薛氏无奈,道“是怕你心实,过不去那个坎儿,只惦记着从前的事,瞧不见眼前人的好处,白白耽误了。”
攸桐好笑地摆手,“他为人夫,我为人妇,哪有过不去的放心”
说着,盈盈而笑,眉目姣然。
薛氏素知女儿秉性,是藏不住事的,此刻瞧她容色坦荡、神采焕然,也稍稍放心。
攸桐则暗自失笑果真政客都是出挑的演员,傅煜纵横沙场,在齐州处理军务时驾轻就熟,叫人敬重忌惮,是凭真本事,也是凭多年练就的兵马副使的那张冷厉面具。到了这里,话都没说几句,凭着所谓的眼神就能让薛氏留下对她上心的印象,还真是厉害。
从青玉阁回去,攸桐便先挑明日入宫的衣裳首饰。
傅煜在京城有旧人,后晌时出去了趟,晚间才回来。进了屋里,见攸桐坐在灯边,正慢慢缝香袋。她的技艺不算熟,针线做得颇慢,鬓边碎发散落下来,半隐半现地遮住耳廓耳垂,侧面瞧着,风情曼妙。
见他进屋,攸桐搁下针线,便站起身来。
“将军。”近来,她在私底下总这样称呼他,顺道倒了杯水。
傅煜自取了,喝半口润喉,往那针脚略粗的香囊扫了一眼,道“你还会这个”
“会一些,只是在南楼时没碰过而已。明日进宫要穿的衣裳选好了,将军瞧瞧,行吗”说话间,将衣裳娶过来,是傅煜惯常用的暗沉颜色,料子却是上等锦缎,袍脚拿金线织了细密繁复的纹路,端贵而不失威仪。
傅煜颇为满意,随手翻了翻,“还行。”
往里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住,道“许久没穿这件,不知肥瘦如何。”
“穿了试过便知。我叫人进来伺候”
话问出来,便见傅煜神情有点古怪。他那双眼睛深邃清炯,没了在齐州带兵时的冷沉,反藏几分玩味。见她捧着衣裳目露愕然,无奈道“离了南楼,你便忘了身份”说着,自将外衫解了扔在旁边,而后张开双臂,一副等人伺候的模样。
攸桐愣了下,才明白过来。
既然约好了做和美夫妻,这会儿只能认命。
遂取了外裳帮他穿好,而后系锦带。
傅煜天生一双长腿,十数年弓马历练,双腿更是修长有力,轮廓悦目。宽厚结实的肩膀往下,贲鼓紧实的胸膛撑起中衣,瞧着硬邦邦的。肩宽而腰窄,锦带系上去,更觉劲瘦有力,也不知隔了这层薄衣服,里面藏着怎样的腰腹轮廓。
攸桐一念至此,脑海里便浮起一副画面
是昨晚半夜,她睡醒了觉得口渴,也没叫人,自下地去倒水喝。回来的时候往榻上爬,傅煜许是嫌热,将锦被推到腰腹,那身原本严实的交领寝衣也敞开了,露出里头光裸的胸膛。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的眉目冷峻,那神采风仪,着实有些惊艳。
此刻,攸桐为系锦带,几乎是环抱着他腰的姿势。
那画面浮起,心神为之一动。头顶上鼻息温热,傅煜低头,帮她笼住背后滑落的青丝。她近乎贴在他胸膛,咫尺距离,似乎能听到他砰砰的心跳,男人刚健英武的气息忽然就强烈起来,让人没法忽视。
攸桐不知为何,心里有点莫名的慌乱和局促,极力镇定,帮他系好。
傅煜岿然而立,眼底暗色更浓,待她直起身,才道“如何”
“将军龙虎英姿,这身衣裳很衬气势。”
“说得不对。”
“嗯”攸桐没明白。
傅煜盯着她,眼神晦暗不明,道“该叫夫君。”
攸桐莞尔,“外人跟前我会留意的。”
“怕你疏忽露馅。”傅煜却不依不饶,抬手搭在她肩上,力道不轻不重,语气里却有那么点强硬的味道,“先叫一声。”
屋里片刻安静,攸桐睁大眼睛,不解地瞧着他。
这个称呼,她在成婚之初曾用过,有旁人在场的时候也常这样叫,并不觉得拗口。
但此刻,被他盯着叫夫君,总觉得
攸桐鼓勇气似的呆了片刻,才低声道“夫君”尾音微挑,带几分询问似的味道,音色却温柔得很,像是羽缎轻柔拂过,从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