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谢哥哥,你要不要也坐在那儿”
对方回了一个“嗯”。
秦萝飞快压下一个笑,脚步轻快地走上前去,乖乖坐在椅子上。
藏书楼十分安静,在绝大多数时间里,只能听见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响。为了不打扰到看书的其他人,她悄咪咪用了传音入密“谢哥哥,你拿了什么书看”
“凉州编年史。”
谢寻非亦是传音“你呢”
“是乐谱和法咒我以前听过北地的曲子,恢宏壮丽,特别好听。”
秦萝笑吟吟抬起头“只不过藏书阁里不能练习,我得把它借回客栈,才能试着去学习――方才只能看看法咒了。”
就算不是法修,行走于诡谲莫测的修真界,多掌握几个法诀也是好的。
她抬头时恰好望见少年人乌黑的瞳孔,刹那之间,莫名想起昨夜的那个梦。
秦萝做贼心虚,很快垂下眼睫。
藏书楼不是用来闲聊的地方,两人没过多久便翻开书页,没再多说话。
法咒里的一大门类是画符,由于工序复杂,难度比法诀高上许多。北地的符咒秦萝皆是见所未见,一时生了兴趣,从储物袋拿出纸笔,一笔一划跟着书上描画。
画符需要反复练习,直至将符咒的线条走向牢记于心。第一张符咒画完,理所当然不尽如人意。
秦萝并非受过训练的法修,看着自己歪歪扭扭的符咒,总觉得像一只小乌龟爬啊爬。第一张纸彻底作废,接下来是时候拿出第二张。
女孩本是垂着脑袋整理桌面,将废纸放到桌边时,不动声色抬了抬眼。
谢哥哥在看书。
他拔剑时冷冽又果断,浑身上下尽是凛然的杀机,一旦拿起书本,便全然成了另一副模样。
阳光透过窗帘之间微小的缝隙,悄无声息落在他发间、眉梢与眼睫,因为低垂着眼,偶尔长睫轻颤的时候,会抖落一片簌簌的光。
少年的桃花眼慵懒淡漠,右手握拳,撑着一侧的脸颊;左手翻动着书页,冷白色指骨棱棱凸起,指尖一挑,显出指尖上的淡淡浅粉色。
她似乎看得太入神了。
毫无征兆地,谢寻非翻书的动作蓦然停下,食指纤长,悬在半空。
秦萝心有所感,条件反射扬起视线,恰好撞上他黑沉沉的双眼。
救命。
轰隆隆的热气从后脑勺爆开,十七岁的少女还不懂得如何掩饰无措与紧张,想要张口解释,却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解释的台词。
反倒是谢寻非先行回过神来“怎么了”
秦萝忙不迭摇头,听他又道“认真看书。”
大失败。心里的小人颤颤巍巍缩成一团,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种事情也会被抓包啊。
“我――”
四周的气氛凝滞了一瞬,秦萝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我觉得这上面的符咒有点难,想问问你懂不懂。”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上抬“符咒”
谢寻非说着望了望她摆在桌边的废纸,那图案怎么看都像是小乌龟在爬,他没忍住,笑着咳了一声。
秦萝轻轻踢了踢他鞋尖“不许笑”
“你看的这本书应当流传了千百年,过去的很多符咒都较为繁复,第一次画不好,是在情理之中。”
谢寻非定定打量她的失败之作“下笔太用力,收尾过于潦草,中间显然有些自暴自弃,不少笔画歪了方向。”
一针见血。
他跟着断天子修习魔道,虽然主修剑术,但也需要涉猎魔道咒术与阵法,在画符这一方面,比秦萝精通不少,
他说罢一顿,低声补充“你再画一张,我会指点一二。”
秦萝吸了吸气,摸摸耳朵。
画这张符的时候,她本就已经足够紧张,要是被谢哥哥聚睛凝神一直看着,效果只怕会更糟糕。
谢寻非不知道她弯弯拐拐的小心思,眼看着小姑娘握紧毛笔,在纸上沉沉落定。
“别急。”
他们坐在面对面的方向,从谢寻非的角度看去,符咒无法避免地变成了正反颠倒。
这样的视角实在别扭,少年沉默半晌,干脆站起身子,来到秦萝身边。
秦萝没说话,下笔更加认真。
“不用这样紧张。”
他轻声开口,宛如耳语的喉音从身后袭来,融化在耳膜上。秦萝看不清他的表情和动作,更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隔着怎样的距离,只能竭力专注于眼前的符咒,一笔笔慢吞吞地描画。
忽然从脖子后面,荡开一股若有若无的热气。
她心口咚咚一跳,还没来得及喘息,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覆而下,握住她右手。
这绝对是犯规。
秦萝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眼睁睁看着那只手微微用力,带着自己的右手一并下移。符咒笔法繁多,每到拐角,谢寻非的食指都会无意识往下压,指节蜷起,泛开不易察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