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快离开。”
秦萝点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从对方眼中窥见了几分迟疑的神色。
下一刻,黑衣少年朝她伸出右手。
在他们小时候,牵手并不算多么逾矩的动作。小孩子不会生出任何旖旎心思,时至如今,总有些事情慢慢变得不同。
“这里不止一只魇兽,若是分开,许会走丢。”
谢寻非喉音稍低,指尖触上她袖口“我拉着你。”
他们都没戴手套,秦萝低头,看见他指节上弥漫的浅红。
她没有拒绝。
少年人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迈步转身的同时,小心翼翼抓紧尚且温热的衣袖。
这是谢寻非一直以来的习惯,不会当真同谁牵手,总隔着一层衣袖。
无论对谁,他从来都是这般疏离守矩,就算近在咫尺,也仿佛隔着层穿不透的幕布。
秦萝跟着他一步步往前,忽然忍不住去想,在他心里,她是不是也和其他师姐师妹一样,都是不愿亲近的对象如果被她触碰,他也觉得会讨厌吗
那层横亘在中间的布料,似乎有些过于碍事了。
沉寂的夜色于林间铺开,脚踩在雪上的声音簌簌作响。
这道oo的响音摩挲着耳膜,生出古怪的、渗进指尖的痒。
秦萝听见自己的一声心跳。
――如果她的手指,再往里一点呢
雾气弥散,被握住的袖口轻轻颤了颤。
谢寻非以为她心生抵触,眉心兀地一跳,顷刻卸下手里的力道,略微侧过头去看她“抱歉,我――”
剩下的言语尽数堵在喉咙里头。
眉目精致的少年呼吸滞住,飞快挪开目光,把脑袋转向前方。
原本被衣袖包裹的手背,感受到了一阵凉丝丝的夜风。
布料被轻轻撑开,几乎是贴着衣袖与掌心之间的缝隙,陌生且柔软的触感悄悄蹭上他皮肤。
谢寻非不再说话,虽是继续前行,步调却全然乱掉。
手指最先碰到的,是他掌心右侧的软肉。
因为常年练剑,小时候还受过不少伤,少年的手掌摸起来不算舒服,掠过剑茧,能触见软软的、薄薄的皮肉。
他没有挣脱。
秦萝迟疑一瞬,压下心中翻涌的躁动,尝试再往上一些。
练习琴筝同样会生茧,但她毕竟是个被娇宠着的女孩子,被娘亲小师姐塞了不少涂抹的药膏,一来二去,指节上见不到一丝一毫伤口与茧子的痕迹。
少女的手更小也更软,凝脂一般贴着他皮肤,缓缓向上的时候,两人皆是静默。
不对。
秦萝想,她需要找个借口,让自己的动作显得不那么突兀。
于是柔软的指腹贴上他指节,自凸起的指骨小心划过时,突然响起的少女声线低弱又无辜“我有点冷,这样暖和一点。”
这是哪门子毫无逻辑的借口,触碰到的皮肤冷如铁块,她的手亦是冰冰凉凉。
一句话出口,连秦萝自己都觉得脸红,然而身前的人似乎并未在意,低低应了声“嗯”。
天色太黑,她分辨不出对方耳后的浅红。
他他他居然接受了耶。
心里的小人高高兴兴跳了跳,顺便转上一个大大的圈儿,秦萝试探性用力,手掌合拢。
少年的五指被整个包住。
她的动作幅度不大,身前的谢寻非却是抿了薄唇――他看似一切如常,其实紧张得头脑发懵。
他比秦萝大上一些,早在初初相遇之时,便已明白不能唐突人家小姑娘,僭越了规矩,因此每每拉住她的手,都会用衣袖把两人隔开。
后来年纪更大,慢慢懂得一些心思和道理,这个动作既是对她的尊重,也是不想逾越身份,惹秦萝厌恶。
她朋友虽多,自从长大以后,从不会与男子进行任何亲密接触。
谢寻非从未想过,她会主动掀开袖口,探入他掌中。
他们几乎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肢体接触。
她若是再贴近的话――
呼呼风声穿过树野,喧嚣又寂静。
陌生的触感被无限放大,一冷一热的温度彼此贴合,自手心悄然扩散,填满整个沸腾的识海。
空气里空空荡荡,却仿佛横着一根即将崩断的琴弦。
秦萝语调飘忽,很小声也很认真地问他“这样子,可以吗”
她顿了顿,迅速补充“这里太黑了,握着手的话,不但可以取暖,也不容易走丢。”
走在前面的谢寻非沉默无言。
他不说话,四周便显得尤为安静。
秦萝心中的小人紧张得一动不动,感受到指尖粗糙的触感,下意识揉压一下。
那是一道陈年的茧,被少女拇指柔柔蹭过,于漫无止境的冷意里,凭空生出滚烫的热。
她望见近在咫尺的那人仓促低了低头。
下一瞬,胸口咚咚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