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妈妈打听才发现, 光是去年府中年关采买便花了一万余两,程妈妈眼都直了,她从前在家时, 一家十口人年关花费不足三两银子,寻常的困难户,能花个一两便不错了, 国公府还真是响当当的大户, 一花就是上万, 程妈妈从前只知道国公府花钱如流水,却未曾想竟然花费这么多,但想来府中四五百人,开销不可能小, 若是她正能把这采买管家一职弄下来,以后她在府中可就要横着走了。
她是世子爷面前的老人了, 这点小事,世子爷不可能不帮忙。
天是阴的,日光朦朦胧胧照进来, 容恒手中拿着书卷,闻言才从书里抬头, 淡淡地蹙眉, “采买我倒是没听说还有这事。”
程妈妈满脸堆笑,世子爷是她看着长大的, 想当初世子爷还在襁褓时便是她抱在怀里的,如今世子爷大了可以做她的靠山了, 只要她拿捏的好, 提醒世子爷自己的忠心,世子爷总会看在经年的情分上, 给他几分脸面的,程妈妈迟疑“这事是夫人在拿主意,老奴前些日子提醒夫人要给主子举办忌辰,恐得罪了夫人,就怕夫人到时候记恨我,不让我当这个管事。”
容恒眉头紧蹙,他下意识觉得宋朝夕不是那种人,再说程妈妈一个下人妄议国公府的女主子,总是不好的,他母亲虽然也是主子,毕竟去了那么多年,宋朝夕是正大光明嫁进来的,她没有一点错,妄自非议对她不公。可他又不能责怪程妈妈,毕竟程妈妈是在维护他的母亲。
“母亲她不是那种人,你且好好办事就是,若你有那个能耐,母亲必然会用你的。”
程妈妈有些急,一副为他考虑的模样,“世子爷,话不是这样说,夫人是续弦,必定会忌惮前头的人,老奴是您母亲的陪房,在她眼里就是眼中钉,她如何能真的用老奴还请世子爷替老奴说几句好话。”
容恒并不想答应,他已经有意避开她了,除了那次一起用膳他与宋朝夕都已经很久没见过,贸然为了程妈妈去求人像什么话
“不必再说,若没别的事便先下去吧。”容恒语气淡淡的,仿佛手中的书卷有多吸引人,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程妈妈欲言又止,想到这事还没定,也不用太着急,便笑道“世子爷,世子夫人一直未曾有孕,按理说我一个奴才是不该说这个话的,但夫人去的早,老奴看着世子爷长大,不得不托大说一句,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世子夫人也太不成样子,竟然把世子爷拒之门外她能做的出那等事,世子爷您也不能轻绕了她,这女人啊还是得治,不然性子可就翻天了,您不如把素心给收了,让素心早日给您生个孩子,稳固您的世子位置,否则,若国公夫人生个伶俐的孩子出来,难保国公爷不会偏疼,届时您的世子位置可就不保了”
容恒猛地看向她,只觉得此言极其荒唐他自出生以来,无论大房三房有几个孩子,二房便只有他这么一个,别人家嫡子得防着庶子过于耀眼,他的友人也免不得跟家中庶兄弟起争端,在学业上一家的嫡庶兄弟之间也会有争抢,只有他,从小到大便没经历过这些,府中容彦和他一般大,可他们没有可争的,他自小便是世子爷,是这府里的头一份,将来是要袭爵的,父亲十多年没有续弦,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的世子位置不会有变动,现在程妈妈竟然说出这种话来,莫非他真如此昏聩无用,竟让程妈妈一个下人都担心他这位子坐不稳
容恒面色并不好看,他放下书卷,不悦道“程妈妈,此等话以后不必再说了,我是世子爷,只要我不犯错,我这位置便不会有任何变动,父亲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昏聩,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程妈妈心里着急,觉得世子爷真是太天真了虽则宋朝夕是个继室,她也有意提醒宋朝夕认清身份,可宋朝夕年轻貌美,身段风流,到了床上再耍些狐媚手段,国公爷哪禁得起她那诱惑这世间的男人到了床上耳根子都软无一例外
容恒又道“素心是世子夫人的表妹,我又怎可与她有往来程妈妈莫非是糊涂了素心还未出阁,背后议论闺阁女子实在不妥,到底是谁在程妈妈面前嚼舌根子”
程妈妈一愣,府中都是这样传的,“世子爷您没有姨娘通房,这不成体统以您的身份怎么也得抬一个,若不喜欢素心,不如就收个丫鬟吧我瞧着世子夫人身子不好,恐怕难以生养,您是国公府世子,怎么可能只她一个女人”
容恒并不排斥收通房和抬姨娘,国公府家风甚严,却也不是不许,只要别在外头养外室,闹出些难看让祖宗蒙羞的事,这事一向都是自己拿主意。但他心里暂时容不下别人,也不想被这种事烦心,再说父亲比他先成亲都没有抬姨娘通房,难道他就不如父亲吗他若是抬了别人,宋朝夕会更瞧不起他吧毕竟当初他可是非宋朝颜不可,还昏头一样要宋朝夕的心头血。
程妈妈又劝了几句,说通房姨娘少不了,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男人哪能守着一个女人,若真这样,那女人不是要登天了她说的都是心里话,她打心眼里瞧不上顾颜,嘉庆侯府的顾大人不过是个三品,顾颜还是庶女,小小庶女根本配不上世子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