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十里红妆,满城祝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而他,是这场热闹中唯一被遗忘的。
世间之大,竟无他容身之处。
云眠黯然一笑,灌下一大口酒。
清酒顺着唇角滚落进衣襟,他却仿若不觉。
这是一开始便注定的不是吗。
他的一生从进妱月殿那一刻便已经看到了头。
或得殿下两情相悦,或隐匿一生,守护在殿下身旁。
他一直都清楚,他这样的身份不该动心的。
尤其是明知有臧山的存在。
若他不曾动了贪恋,便是荣华尊贵的过完一生,无波无澜,风平浪静。
可世间情之一字最难把控,他终究还是选了最难的那条路。
满城的烟火,璀璨至极。
而他只能身处黑暗,被埋葬在光明之下。
最后一滴酒倒入口中,云眠起身飞檐走壁,掠向远处。
没酒了,他得去找酒。
而那酒瓶顺着屋檐滚落,却意外的没有发出声响。
立在屋檐下的人握着手里的酒瓶轻轻一叹,飞身追了上去。
他受长公主之托,今夜暗中跟着云侍卫,护他无虞。
他未尝情爱,不懂其中滋味,但见天子与宫主之间种种,大约能体会一二。
世间诸事,没有十全十美。
有人欢喜也会有人忧,结局如何端看个人造化。
长公主大婚,京城一夜通明。
牧安立在不远处看着云眠跌跌撞撞进了一家酒馆后,寻了个小摊子坐下。
云侍卫武功不比他弱,离得近了会被他发现。
他为局外人,能做的只有遵长公主之令在今夜护他安危。
其他的,不是他该操心的。
朝中百官无不认识云眠,但民间不识得他的也不在少数,尤其是刚从外地来的商户。
云眠能被选为公主贴身侍卫,相貌自不会差。
而与臧山的俊朗不同,他的轮廓多了一丝柔和,有几分书生之气的俊美。
酒醉时脸颊染了红晕,美便较俊占了上风。
恰成了某些人的心头好。
牧安刚嗦下两碗面条,便听酒馆传来几声惨叫,他猛地一惊,扔下几个碎银子便冲了进去。
而酒馆里的一幕让他当场震住。
几个人瘫倒在地上不停的喊痛,声音凄惨无比,显然是痛的狠了。
可地上却未见一滴血。
而另一富商打扮的人正被云眠踩在脚下,脸贴在地上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云眠瞥了眼牧安,眼神是冷到骨子里的冰凉。
牧安一怔,他没醉
愣了半晌,牧安才抱拳行礼“云侍卫。”
云眠却恍若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收回目光看着脚下的人,眼里满是嫌恶。
“咯”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酒馆里格外响亮,掌柜的早已吓的不敢吱声。
“殿下大婚,不谊见血,也不宜杀人。”
云眠喃喃道“所以,留你多活几天。”
牧安不知发生了何事,听完云眠的话,目光再次扫向那地上几人,细看之下这才发现,这些人竟是手脚骨头悉数断裂。
且未流一滴血。
牧安心中震惊,连他都不能在短时间内做到如此。
看来这位云侍卫的武功远在他之上。
不对,牧安猛地抬头看向云眠。
他眼神虽冷,但却并不清明,似染了雾气一般。
正如此想着,便见刚刚还杀气腾腾的人徒然双眼一闭,朝后倒去。
牧安忙提气飞身上前将人接住,顺势将手指搭在他的脉间。
练武之人,大多都会一些把脉的功夫。
虽不精通,但也能把出个大概。
牧安松了口气,如他所想,只是醉了。
他这才抬眸看向掌柜的,冷声道。
“出了何事。”
能在天子脚下开这么大酒馆的,都不是蠢人。
早在听牧安那声云侍卫后,掌柜的便猜到了云眠的身份。
在这京中,唤作云侍卫的只有那一人。
长公主殿下的贴身侍卫。
掌柜的想到刚才那一幕,顿觉双腿发软,再被牧安问起,心中更是胆颤。
“说”
牧安如今已是禁卫军统领,身上多了在梨花宫时没有的肃杀严谨,只短短一声历喝便吓的掌柜的砰地跪倒在地,将事情如实道来。
起因左右不过是民间时常会发生的强取豪夺。
那富商好色,不分男女,见云眠醉酒,又是一人,便起了歹心,搭讪不成,便欲让手下人强行动手,哪料云眠武功过人,即使意识模糊,也不是什么人都能靠近的。
牧安听完下意识看向已然昏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