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那一刻, 贺北妱柳眉紧蹙,她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被碾碎了。
连偏头去看旁边的男人都费了好大的力气。
一月不见,这人憔悴了许多。
贺北妱眸光轻转,抬手摸了摸男人下巴处微微有些刺手的胡渣, 她还从未见过他有胡渣的模样。
少了少年的稚嫩, 棱角也分明了许多。
看着,与以往倒有些不同了。
“嘶。”
双腿处因不经意的动作拉扯, 疼的渗人。
公主收回手, 再看向昏睡的侍卫时,眼里多了几丝恼怒。
这混账东西,怎半点不知怜惜
她忍着痛强撑着起身, 却便被地上一支簪子吸引, 在侍卫散落的衣裳之间, 那紫色的牡丹栩栩如生。
贺北妱心中一跳。
他为何会买簪子, 是送给她的吗
看着倒是很不错。
而后,屋里的狼藉让公主微微一顿。
四处散落的衣裳,塌陷一块的木床,凌乱中充满了旖旎。
公主脸上一热, 咬了咬唇唤了声“采蕙。”
自她及笄后,便等着他来表明心迹,可却迟迟没等到。
若她是会错了意, 今日这般又该要如何收场。
况且,他们第一次的肌肤之亲还是在这山野之中, 无女官记载, 无名正言顺, 多少有些难以启齿。
“殿下。”
采蕙红着眼担忧的看着公主。
“扶本宫起来。”
采蕙上前小心翼翼的将贺北妱扶起来, 可地上的衣裳已经不能穿了。
所幸来时备了一套回宫用的衣裳, 才解了这窘迫。
“殿下稍候,奴婢烧些热水来。”
采蕙没料到公主会醒的这般早,还没有来得及烧热水,毕竟昨夜折腾了大半夜才安宁。
贺北妱犹豫片刻,看向塌陷的床上昏睡的人。
若是,他醒来看见了她
那么,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若他有意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他无意
“先离开。”
公主偏过头,下了决定。
除了此般顾虑,她心中还有慌乱不安。
她幸贴身侍卫尚要女官记载,更何况他与她还无甚关系。
他若醒来,她真不知该要如何面对他。
毕竟,只是无名无分荒唐一夜。
她是尊贵的公主殿下,高傲矜贵惯了,她可以为救他付出清白,却不能因此事低下头颅,损了颜面。
越是在意一个人,顾虑就越多。
这时候的贺北妱,自然不知道因在这仓皇不安下做的决定,会让他们彼此煎熬数年。
此时的她,只想在他醒来前逃离。
临走前,贺北妱看了眼地上的发簪。
若她等到了这枚簪子,再将昨夜的事告诉他也不迟。
“殿下。”
云眠就是在此时赶到的。
公主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偷偷出宫去乱葬岗祭拜,以往他大多都会陪着,而今年因有其他事耽搁,他没能一道前来。
见人迟迟不归,他才悄悄连夜出宫寻了来。
却没想到,刚寻到这方小院,就撞见了这一幕。
门半开着,满屋的旖旎一目了然。
再加上公主脸色苍白,整个人几乎都靠在了采蕙身上,云眠怎还能不知发生了什么。
腰间的短刃瞬间出鞘,云眠眼里泛着骇人的猩红便要往屋里闯。
“云眠。”
贺北妱急急伸手拦住他。
云眠侧目,眸子里冒着汹涌的烈火和杀意,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
“我杀了他。”
见侍卫浑身颤栗愤怒暴躁,公主缓缓垂首,须臾后轻声道。
“是他。”
云眠一怔,是他,他是谁
突然,云眠心中一跳,猛地往屋里看去。
刚刚离得远,又有门半挡着,他只隐约窥见里头有人,却看不清样貌。
而眼下他就立在门口。
能清楚的看到半塌陷的木床上,那张熟悉的脸。
浓烈的杀意转变为不敢置信,还有气闷不解。
他为何会在这里。
又为何与殿下在这里
云眠捏紧双拳,狠狠的盯着昏睡的人,该死的,他怎么敢,怎么敢如此轻慢殿下
“云眠,事出有因,先离开。”
贺北妱实在无力支撑,伸手扯了扯云眠的衣袖,气息微弱道。
云眠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克制住内心的愤怒,没有冲进去将人揍一顿。
他知道殿下对这人有意,可是,不论如何,他也不能在此处这般折辱殿下
“云眠。”
公主又轻轻唤了声。
云眠终是将短刃放回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