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人了”裴景彦掀起眼皮,看过去道“给二爷倒水,会不会”
韶音忙道“是,二爷。”
桌上放着一只茶壶,用棉布包着,里面的水是温热的。韶音倒了一杯,轻手轻脚地推到他面前“二爷请用。”
裴景彦拿起来,一饮而尽。
“再倒。”
韶音便又给他斟满。
裴景彦看着一只白皙净秀的手在视野中忙碌,片刻后,抬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她容貌姣好,气质静美,亭亭玉立在身边,像是一支怡然舒展的芍药,叫人见了,不由得烦心事尽消,心情宁静下来。
“我对你们二奶奶好不好”他看向她问道,“你老实说。”
灰灰“哇”了一声,说道“来了来了他开始找别的女人谈心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面对面谈心
离他变心还会远吗
灰灰一时兴奋起来,都忘了这次不及格,它可能被主脑警告乃至惩罚了。还是韶音提醒了它一句“你这么想我不及格”
“不,不不”灰灰很快回过神来,“及格及格最重要你别搞了收着点”
韶音暗笑。
“二爷对二奶奶是极好的。”她轻声答道。
裴景彦也觉得自己待妻子很包容了。
“可她为什么总不知足呢”说到这里,他不免有些伤心起来,四处望了望,忽然想起架子上放着一坛酒,遂起身去取。
韶音睁大眼睛,忙拦道“二爷,不能喝”
“呵,说你胆子大,你还真管起主子的事了”看着挡在身前的丫鬟,裴景彦冷笑一声,拨开了她。
韶音绞着手站在一旁,委屈又害怕地说“二爷若喝酒,便放奴婢回去吧。否则,否则”
裴景彦拿酒的动作一顿。
他听懂了她的意思。
眼底闪过犹豫,随即毅然取下酒坛,托在手里,走向桌边“给二爷斟酒。”
酒,他要喝。
人,他也不放。
那女人最是多疑,他便是什么也不做,她尚且要疑神疑鬼。他再顾及她有什么用她总是不肯相信他半分的。
韶音含着委屈,走到桌边,给他倒酒。
不多时,饭菜送来了。
下人以为是裴景彦用饭,因此准备了三荤三素一汤,样样精致用心。
“坐吧。”裴景彦示意了下。
韶音犹豫了下,福了福身“是,二爷。”
拿起筷子,闷头扒饭。
她吃得规矩,并不把筷子往他这边伸,偏又没那么拘束,不知道吃两筷子就算了。她将面前的几个菜,挟了一筷子又一筷子,汤羹也吃了两碗。
裴景彦渐渐有些好笑,又因为喝了酒,此刻酒意微醺,倒有心情调笑起来“传出去了,还当我裴家苛待下人,饭都不给吃饱。”
韶音听闻,筷子顿在了半空。抬眼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夹菜。
“逗你的。”裴景彦拿起酒杯,冲她示意了下,“吃吧。”
韶音吃了个十分饱。
放下筷子,站起身来,福了一福“谢二爷体恤。”
“就你还算个实诚人。”裴景彦这会儿喝得有些多了,往日的克制也松了许多,看向她问“你说句实话,我对你们二奶奶,当真很好吗”
这让韶音怎么说呢
她真实的想法是,他对人好个屁
苏浅灵为什么作诚然,她天性敏感,这是主因。但是,如果没有他一次次诱发,她会发作吗
他明知道她介意什么,为何不注意一些譬如剧本上,他调笑流音,“摧花圣手”“不会叫你们奶奶卖了你的”,这话是没什么,但苏浅灵不是敏感吗
但凡他注意一些,也不会让苏浅灵总是不安、跟他吵了。他只知道嘴上说些“我爱你”“只爱你”的话,然后怪苏浅灵不相信他。
谁会信他啊
要么,他就别天天跟人说“我爱你”“只爱你”“再没有旁人”的话。要么,他就注意一些,将争执扼杀在摇篮里。
“是很好的。”然而,她嘴上却道。
她是不会劝他们的。他们一个不走心,一个小心眼,还都爱牵扯旁人,拉别人下水。随他们闹成什么样,闹得越狠,她看戏越痛快呢。
“那你觉得,她待我如何”半晌,裴景彦幽幽地问了一句。
韶音想也不想就回答说“二奶奶待您也是一颗真心,再无可挑剔的。”
裴景彦嘲弄地笑了,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待她是好的。
她待他也是好的。
见了鬼
“啪”他重重搁下酒杯,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往里去了。
韶音目送他进去,然后叫下人进来收拾碗碟。
那边,苏浅灵也没有睡。
她睁开眼闭上眼,眼前都是丈夫拉着婢女离去的一幕,总担心他们当真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