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紧的卧室里传出来模糊不清的骂骂咧咧,唐佳就当做没听见一样,转身出了大门,脚步飞快地下了楼。
这是个老旧小区,这个时间段是上班时间,还走在小区里的都是老人和孩子。
有人跟她打招呼,“唐师傅,买菜去啊”
“啊,啊,是啊,您买回来啦”
唐佳学着原身的风格跟人答着话。
不用照镜子也能知道,她现在就是个活脱脱的底层老太太,在家庭里也是地位最低的,背微驼,面带愁苦,眼神胆怯,说话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人似的
唐佳走远了,先前跟她搭话的老太太们还要摇头叹息一声。
“唉,真是命苦啊”
小区出来向左拐走不到一百步,就是个小菜市场。
唐佳进了菜市场,路过卖水产的摊位,脚步都没停一秒,直接略了过去,在一个卖包子的摊位上买了五个包子。
卖包子的是个中年妇女,看见唐佳还挺热情。
“今天正好包子做得多了,多送您两个,回头您再来啊”
唐佳道了谢,随口寒喧了几句,把热气腾腾的包子放进花布兜里,跟摊主道别。
小市场有三个出口,有一个比较隐蔽的是在干货店的后面,拐过去走到头就到了大马路上,不远处就是个公交车站。
唐佳用目光打量了下,这个点车站等车的没几个人。而且都很眼生,应该不认识原身唐佳。
唐佳特意挑了个不引人注目的死角,悄悄地坐下来,拿出一个包子默默地啃着。
大庭广众之下吃东西其实是有些不大好看的,但原身中午吃饭的时候被老头掀了桌子,一顿午饭只来得及吃了两三口,忙乎到半下午,这肚子里可不就空空落落的么
两个包子下了肚,唐佳这才觉得好受了些,浑身也有劲儿了。
公交车来的时候,唐佳就赶紧上了车,仍然找了个死角坐着,一路到了终点站。
阳平火车站发车最近的一趟火车是在半个小时后,去往东港的。
坐票价五十九元。
唐佳买了票,检票口已经可以检票了,唐佳顺着人流进了站,找到了自己的坐位。
她比较幸运的是买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唐佳坐到座位上,就装做非常困累的模样,趴在面前的小桌上埋头睡觉。
坐席车厢里闹哄哄的,找座的,送行的,打电话的,安抚小孩子的,什么声音都有。
气味也有点不太好。
自打唐佳二十岁之后,就再也没坐过这样条件的座位。
不过到了这会儿,哪还顾得上什么条件不条件啊。
一直到火车开动,唐佳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子放松下来,放开一直被她霸占着的座位,坐直身体,把目光投向窗外。
她这也算是胜利大逃亡了
旧运动服的内口袋里,揣着两本证件。
一个是她的身份证。
唐佳,现年四十九岁,阳平市人。
一个是她的离婚证。
绿色的小本子,仿佛记载着原身的悲催史。
到了这时候,唐佳才有喘气的工夫,才能挼一挼原身的经历。
唐佳穿的第一位老太,虽然日子过得不太顺心,但总还是衣食无忧,自己有房子,有退休金,就算儿子不昨地,儿媳有点烦,广场舞争霸赛失败,但终归还能过得去,就是些茶杯里的风波。
至于唐总,虽然女儿是叉烧,但自己本身有地位有钱,想做什么都容易,到了后期简直就是人生赢家模式。
而这位原身的经历,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忒惨了点。
原身就是个普通的小城市出身的,高中毕业就去了食品厂当工人。
到了结婚的年纪就经人介绍找了个老公嫁了。
找的老公是个司机,在当时也算是不错的工作,挣得不少还有外快。
但这老公也有那年代司机常见的毛病,抽烟喝酒打牌,还容易搞外遇。
原身二十来岁的时候,怀了两次都因为老公喝醉酒家暴给流掉了,后来就成了习惯性流产,一直都没有孩子。就这么磕磕绊绊过了几年,司机老公搞上了个售货员,还大了肚子,就回来把原身给踹了,这头离婚,那头立马办喜事,没仨月就进医院生儿子
原身娘家也没什么人了,有个大姐在乡下,差得岁数多,也是一大家子拖累,帮不上原身什么,后头又有人给原身介绍了个二婚带着两个孩子的男人。
男人叫王志刚,比当时二十六岁的原身大十岁,老婆是得了白血病没的,得了这种绝症,要治就得倾家荡产地治,王志刚只是个水电工,虽然工资还行,但老婆是个家属不挣工资,王志刚就把人拉回家来,说是不白花那钱了,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哪样不得花钱,都把钱打了水漂,全家人吃啥喝啥
王志刚前妻就这么干挺着没了。给王志刚留下了一儿一女。
原身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