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蕤轻嗤了声“他不怕死。”
“那个疯子宁用性命相搏,说若是输了就给父皇母后陪葬。”
沈云商皱眉“那他在乎的人呢”
“他最在乎的就是皇位,根本没有在乎的人,包括他自己。”白蕤冷声道“即便是他的嫡长子,他也半点不在意。”
赵宗赫的嫡长子,那不就是当今陛下。
“那个疯子与父皇是同胞兄弟,父皇向来爱重他,他也演得一出好戏,从未露出过半点野心,让父皇母后对他都未有防备,二老征战杀场,斩敌无数,多少次死里逃生,可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栽在最信任的人手中。”白蕤紧紧握着拳,眼里的恨意逐渐显露“他可以除了皇位什么都不在乎,但父皇不能。”
“父皇在乎母后,在乎子民,那时天下刚刚稳定,南邺也渐渐有了起色,经不起再一次风浪,要是父皇母后赵宗赫都死了,必然会再次引发
天下大乱。”
白蕤眼眶隐隐泛红“因为那时,东宫太子,也就是你的小舅舅,他才两岁。”
“太平盛世,设摄政王之位,或能辅佐幼主稳定天下,但刚刚经历恶战,千疮百孔还没有恢复元气的朝堂不行,这时候的南邺,需要一位能带领南邺走上正轨且能威慑外敌的君主,赵宗赫善文不善武,但那些年他执意跟着父皇,沾了不少功劳,对比于一位两岁幼主,显然他更让外敌忌惮,他便是算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在那时候动手。”
“我无数次恨自己为何不是男儿身,如此,父皇也不至于被逼到那种境地。”
沈云商听出了白蕤声音里的哽咽,也不由红了眼眶。
她虽并没有亲历,但有了前世邺京三年的如履薄冰,她大约能想象得到那是怎样一场无声的惨战。
“若母亲是男儿身,他必然又有不一样的阴谋。”
白蕤又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她转头抹了抹眼角,继续道“父皇写下禅位诏书,带着我们离开邺京,对外宣称隐居于世外,原本若是这样,我们也能幸福的过完余生,可那个疯子他根本没有给父皇母后活路”
白蕤咬牙道“他给的解药里掺杂了另外的毒,一种名叫碧泉的毒,刚开始无论怎么查都只是风寒之怔,但月余之后,便会死的悄无声息”
白蕤被悲伤笼罩,并没有发现此时沈云商突然惨白的面色。
碧泉
她前世就是死于此毒
所以正是因为外祖父外祖母死于碧泉,母亲的医书上才会记载此毒。
“此毒无解。”
白蕤落下一行泪,悲痛道“我眼睁睁的看着父皇母后死在我的面前,我那时真的想杀回邺京替父皇母后报仇,可是父皇临终前不许我报仇。”
“为何”
沈云商不解。
“父皇母后心系天下苍生,也爱重部下。”白蕤“一则若是复仇,必又是尸横遍野,父皇说,南邺的士兵可以为国捐躯,但不能死在自己人手中,二则,父皇母后怕我和阿弟陷在仇恨中,同时也怕我们因此出事。”
“这些年,赵宗赫一脉的人一直在找我们,因为当年我和阿弟的尸身一直没有被找到,所以我们的存在对于赵宗赫一脉的人是很大的威胁。”
至此,沈云商也终于明白前世赵承北对她的忌惮从何而起了。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半月玉佩,神色复杂道“母亲,这块玉佩背后是否还有秘密”
白蕤眼神微沉“为何这般问。”
沈云商道“玉薇和清栀上次受伤是二皇子做的,他将她二人隔开,向她们逼问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样对我和母亲很重要的东西。”
沈云商抬头看向白蕤“若我猜的不错,他找的应该就是这枚玉佩吧。”
白蕤的视线落在沈云商手中的玉佩上,许久后,轻轻勾唇“不错。”
“这正是我要同你说的,商商,你手上的这枚玉佩,它并非是普通的玉佩,而是半块兵符。”
沈云商再次面露惊愕。
她心中对这枚玉佩有过很多猜测,但却从来没往这方面去想。
兵符
竟然是兵符。
怪不得,赵承北不惜牺牲崔九珩的婚事也要将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原来,他想要的竟是这个。
“我方才与你说的关于这半块玉佩之事,都是你外祖父的遗命,他要我们隐姓埋名,平凡安稳的过完一生。”白蕤道。
沈云商清楚的看见白蕤眼底的恨意,她喃喃道“真的不能报仇吗”
母亲背负着这样的血海深仇,也不知这些年是何如度过的。
“不能”
白蕤厉声道“我告诉你这些,只是希望你对自己的身世更加清楚,更好的跟赵承北斡旋,能安安稳稳的回来,不是要你去复仇”
沈云商怔怔的看着白蕤。
可是原本她就要报仇
报前世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