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5 章(2 / 2)

孙儿过来。”

樊嫽怀里抱着小儿子,领着刘椿和刘桢走到邓绥面前道,除了幼儿外,三人皆抽噎垂泪。

邓绥一一看过三孙,道“你们以后勤于学业,不可荒于嬉戏”

刘椿抹着眼泪点头,他已经渐渐懂事,知道大母要离开他们了。

邓绥叮嘱完孙儿,看向皇后,道“以后阿好与皇帝同心同德,字育儿女,辅佐圣上。”

“嗯,我记住”樊嫽垂泣。

邓绥又叮嘱大兄,勿要为她伤悲,严格持家,不可使族人宾客妄为。

之后,邓绥又让陆离拿出她之前写的诏书念了,将长乐府财物赐予众人,又赐为先帝守陵的贵人宫人和百官钱帛有差。

邓绥道“朕去后减仪薄葬棺椁质约,不设明器素帐、缦茵、瓷瓦之物,亦皆不置。隆

儿,你可记住”2

“母后”刘隆的声音中带着不赞同。曾经他嗤之以鼻的“事死如事生”,如今不断萦绕在脑中。

此时的他一厢情愿地相信母后会在另外一个时空过得很好,不必像在大汉一样殚精极虑,以至于积劳成疾病入膏肓。

“隆儿咳咳”邓绥的声音急促。

“儿记住了。”刘隆无奈应下,双眼模糊。

邓绥吩咐完,坚持的一口气就散了,人又昏睡过去。

其他人散去,刘隆、邓骘、陆离守在榻前。邓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一连几日羹汤也吃不下。

合宫桃花怒放时,邓绥驾崩于崇德殿后殿,年五十一。

自太后临朝,水旱廿十载,四夷外侵,盗贼内起。每闻人饥,或达旦不寐,而躬自减彻,以救灾厄,故天下复平。3

刘隆自母后驾崩,恍恍惚惚,心脏钝痛难言,口不入米水。樊嫽等人的劝说皆不入耳,呆呆愣愣,也不说话,仿佛痴傻一番。

一日后,他才回过神来,伏在棺木前放声痛哭。

从此,他没有母后了。

太常过来禀告皇太后葬礼章程,刘隆擦干眼泪,否决了让长乐太仆、少府、大长秋等人主持丧事,态度强硬地任命太常、大鸿胪和司徒典理丧事,一切如皇帝驾崩礼仪。

太尉杨震劝谏道“陛下临终叮嘱圣上,减仪薄葬。圣上此举是要违背皇太后遗诏吗”

刘隆道“母后执政廿十载,岁旱蝗震疫不断,而天下太平,实赖母后之功。”

“母后抚育教导朕,尽心尽力,恐有不逮。朕为人子,若依母后节俭薄葬,不足以寄托哀思。朕反复思量,母后所言唯有减仪不从,其他皆从之。”

“杨公,朕心意已决,不必再来劝我。”

杨震无奈退去,其余众卿百官皆来劝谏,刘隆都拒绝了他们。

母后安天下的功劳以及她对自己的恩情,都让刘隆坚定决心,使母后以帝王礼仪入葬顺陵。

母后值得这样的葬礼。

大臣们无可奈何,上的葬礼仪呈被皇帝反复驳回修改,最后还是定了帝王葬礼的规格。

入葬那天,春日暖煦,春风和畅,刘隆率领公卿百官、宗亲国戚、内外命妇,送母后与阿父合葬。

刘隆回到宫后,只觉得暖融融的春日吹不散内心的哀痛,连北宫仿佛缺了一大半。

不知不觉走入崇德殿,他仿佛还能看到母后的身影。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充满了母子的回忆。

一幕幕场景在刘隆的脑海中浮光掠影般闪过,又如潮水般退去,温馨中夹杂着剧痛。他的泪水又忍不住落下。

陆离听到声音,从殿中走出,看到皇帝又一人来到崇德殿,双眼泛红,唤了一声圣上。

刘隆擦干眼泪,微微颔首,哽咽道“我过来看看。”

说罢,刘隆走进去,只见内室空荡荡的,纱帐被褥摆设都不见了,内心愈加悲伤。

陆离哽咽解释道“陛下不在了,我将仅留的物件都收起来,免得落灰。”

刘隆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又问“陆姑姑,你以后要去哪儿不如去皇后身边如何”

母后去前,对长乐府的人都做了安排,大部分转托樊嫽,女史中除了归家荣养的曹丰生,其他人都跟随皇后。

陆离扯出一抹笑道“我老了。陛下怜惜我,不允我守陵,我就宫中等”

刘隆闻言,想起母后素日的善良和周全,又是一阵心痛。

刘隆在殿中坐了一会儿,但他感觉母后的气息在慢慢散去。

未几,江平满头是汗过来找刘隆。他才离开。

穿过前殿,刘隆看见殿前粉花落尽的海棠树结了一颗颗青色的小果实,掩在层层绿叶中。

一阵极轻极柔的风拂过刘隆的脸,就好像母亲在与儿子告别时的眷恋。

“圣上”

“嗯,走了。”

刘隆往前迈步,向着朝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