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与柔软,她便已站回原地,两只眼睛看着他的反应,仿佛在等他说出什么话或者做出什么动作似的。
他的确有反应,但是反应过激。
他语气坚定地像是在入党,毫不留情反驳她的推测他对她从无男女之情。
他可真不是一个东西,口是心非这种事情能被他玩得这么彻底。
他早已不是青涩懵懂的毛头小子,连自己究竟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弄不清楚。
三十多岁的他哪怕没吃过猪肉,也见过不少猪跑,每年掏出去的份子钱都足以让他奢侈一把,给自己定制一套手工西装。
他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也见过爱的时候死去活来,后来闹到鱼死网破不相往来的情侣变冤家。
见了这么多,他知道当她的吻落在他脸颊时,他的心如鼓擂不仅仅是震惊,还有一种自己都快相信了的自欺欺人骤然被别人揭开的
慌乱。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
她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小姑娘。
可不能喜欢。
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而他已三十好几,与她并肩站在一起,会被别人调侃一句,这是你小叔吧
十来岁的年龄差对有些人来讲或许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他来讲,却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二十几岁时,或许觉得三十多岁的他成熟儒雅风度翩翩,有着二十多岁男人没有的细致温柔。
可等她三十几岁呢等她四十几岁呢
等她四十几岁时,他已经快六十,是个半截身体入土的老人,而四十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当的话,看上去与三十几岁没什么区别,风华正茂的年龄却陪着一个小老头,她的人生该有多凄凉
他不希望她余生凄凉。
她年轻,会冲动,会犯错,会有情冷水饱,觉得只要彼此喜欢,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
更别提她骨子里带着偏执,只要是她决定了的事情,天塌地陷她都觉得自己是对的。
她可以这样,他不能。
他大她太多,有责任也有义务对他们彼此的人生负责。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误入歧途,却还冲她招手,要她更快一点陷入迷途。
蒙毅抬手掐了下眉心,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领导,您前段时间捧着一束花儿出去,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秘书抱着一搭文件进来,一边让他签字,一边忍不住问他,“今年能不能喝上您的喜酒”
沙沙写字的笔尖微微一顿。
“喝不上。”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名字,声音低沉,没有起伏,“她死了。”
他喜欢的小姑娘死在他驱车出去的那一个晚上。
而今活着的,是生活多姿多彩有着父亲陪伴的小公主,不打扰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的未婚妻不幸离世的消息传遍整个机关,自此之后,再没人凑到他面前,问他好事将近的消息。
日子就这样一日一日过,陈善可乏到他几乎能预见自己的未来,常年007的身体大概支撑不到退休便会病倒在岗位上,建国之后晋升最快也是最年轻的公职人员的猝然离世会成为无数人争相挖取的热点,在他死后留下一部部小说或者电视剧,用来激励后人警醒后人。
他会英年早逝,而那位小姑娘已大放异彩,和她的父亲联手创建商业帝国,千古一帝在开疆扩土的事情上一骑绝尘,短短数年便做到了行业龙头位置,这个行业做到顶峰,便去涉足另一个行业,商业版图扩张之快让国家都忍不住对他为之侧目。
而他,是那个与他接洽的公务人员。
几年不见,穿着秦制衣服凭空出现在他面前的小姑娘已换上一袭晚礼服,挽着她父亲的手出现在众人视线,闪光灯把周围照得如同白昼,女人盈盈而笑,得体而端庄。
蒙毅有一瞬的失神。
“你好。”
秦鹤华伸出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蒙毅回神,缓缓握上她的手,你好,秦小姐。”
大秦的公主很有风度,拿得起,放得下。
喜欢时,便直白问出来,轻轻吻一下,试探你的反应,不喜欢了,便是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挺好。
这样的她真的很好。
眩晕感一阵阵袭来。
面前女人眼皮微抬,身边秘书已搀起他胳膊,“对不住,领导不胜酒力,失陪一下。”
在招商引资的档口,作为一把手的他不能出现任何负面消息,哪怕是身体上的不适。
他被秘书扶到休息室,秘书一边倒水让他喝药,一边打电话问医生。
秘书拿着小本本记着医生的嘱咐,不曾留意休息室的门被人无声推开,明艳不可方物的人踩着高跟鞋从外面走进来,不曾发出任何声音,她走到他面前,歪着头看着他,似乎在思考,正值壮年的他身体为何这般孱弱。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他冲她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