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中,公子陶的尴尬赔笑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呃,他是另外一个意思,不是说陛下与您的意思,是、是”
是了半日,没琢磨出该怎么把话圆回去。
公子界的话太直白也太干脆,让人想给他描补都找不到合适的话去描补。
公子界心头一热。
这才是好兄弟啊,不枉他天天借钱给公子陶寻欢作乐。
这倒是个重情义的纨绔,鹤华瞧了一眼抓耳挠腮替公子界说话的公子陶,“你有替他说话的时间门,不如问一问你的好兄弟,他的话到底是何用意。”
“我阿父并非明君”
鹤华轻嗤一笑,“恩,这个观点倒是稀奇。”
“陛、陛下当然是明君。”
大抵是性命被威胁,又或者说是不想让公子陶被自己拉下水,少年脖子一梗,替自己辩解,“只是陛下将公主任命为栎阳县令的事情,却非明君所为。”
“这个观念也稀奇。”
鹤华挑眉,“你说这并非明君所为,但我却觉得阿父决断英明,实乃千古一帝。”
公主完全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公子界眉头微皱,再次开口,“公主”
“章邯,处理了。”
鹤华懒得理会他的啰嗦,“别叫他死得这般痛快。”
“喏。”
章邯长剑还鞘。
公子陶吓了一跳,“公主息怒”
“你”
公子界心头一惊。
然而他的话尚未说完,便被章邯揪住衣襟,男人显然是练家子,力气极大,容不得他半点挣扎,他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捞到,便被男人揪着衣襟将他倒拖到窗口处,而后胳膊一抬,直接将他从窗户处丢下去。
“啊啊啊啊”
“砰”
重物坠地,声音遥遥传上酒楼。
章邯弹了下衣袖,缓步从众多公子面前走过。
靴子踩在地板上,像是踩在众公子心上,武人行动之间门不出声,他也不例外,悄无声息掠过众多公子,目光在众公子面上划过,明明没说话,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众公子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头顶上还悬了把削铁如泥的利剑,随时都有可能取他们性命。
死亡如风,如影随形。
“公主,乱臣贼子已处理。”
章邯拱手复命,声音没有任何起伏。
鹤华微颔首。
众公子彻底吓破胆。
“公、公主息怒。”
公子成腿上一软,扑通一声跪在鹤华面前,再不复刚才的巧舌如簧。
其他公子面如土色,纷纷跟着公子成跪倒在地。
众多公子中,只有公子陶仍站着,像是仍在震惊之中尚未反应过来,呆呆看着公子界被丢下的窗口,发不出半点声音。
“陶,快跪下。”
公子成颤巍巍伸出手,扯了扯公子陶衣袖。
公子陶回神。
少年一点一点转过脸,目光落在锦衣少女身上,少女眉梢微挑,神色骄矜而坦然,丝毫没有吩咐心腹杀人的不安。
“你们可能对我有误解。”
少女拿起茶盏,轻啜一口茶,笑眯眯开口,“我这个人呢,脾气不大好,性子也暴烈,睚眦必报,视人命如草芥,生平最讨厌旁人说我阿父的不是。”
公子陶身体僵了僵。
鹤华看着他木然的眼,下巴微抬,继续自己的话,“阿父功盖三皇,德过五帝,六合一统,威加天下,乃天地人鬼神之共君。”
“我希望在以后的栎阳城,所有人都能将阿父的功绩铭记在心,而不是我随随便便去一处酒馆,便能听到旁人编排我阿父的不是。”
满室寂静。
无人敢接鹤华的话,更无人敢看鹤华的眼,哪怕此时的她面带微笑,声音也是温和有礼的,整个人柔和无害得像是午夜里升起的皎皎白月光,但众公子却瑟瑟发抖,呐呐不敢言。
白月光杀人不见血。
白月光轻声细语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比新官上任三把火以雷霆手段杀鸡儆猴更叫人心胆俱裂。
公子陶慢慢跪下,“臣谨遵公主之命。”
“瞧你们吓得,像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鬼似的。”
鹤华噗嗤一笑,从座位上起身。
众公子齐齐打了个哆嗦。
章邯伸出手。
鹤华扶着章邯的胳膊,施施然走到公子陶面前,慢条斯理对着公子陶伸出自己的手,“都是一家人,干嘛动不动便磕头跪地的”
“起来吧。”
公子陶剧烈一颤。
“公子陶。”
章邯凉凉出声。
公子陶虎躯一震,忙不迭站起身。
起身太快又没敢真的让鹤华来扶他,他身体跄踉了一下,险些跌在地上。
公子成眼疾手快,连忙扶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