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快步而来,后面跟着蒙恬一众朝臣。
这是在与心腹重臣议事,中间门听到鹤华醒来的消息,放下一切事情赶了来。
“参见陛下。”
众人俯身向嬴政见礼。
嬴政看也不看,径直走入内殿。
蒙恬等朝臣在外殿停下。
嬴政绕过屏风,快步来到鹤华面前。
“阿父。”
床榻上的鹤华软软唤了一声。
嬴政眸光微微一颤。
但那只是短短一瞬,转瞬之间门,帝王恢复往日的不动声色模样,幽深目光落在鹤华身上。
“醒了”
须臾间门帝王沉声发问。
鹤华笑眯眯点头。
四目相对,鹤华看到帝王虽仍是以往不动声色不怒自威的帝王,心情的好坏永远不会叫人知晓,但那双眼睛里却有着血色,那双眼睛下有着淡淡乌青,是长时间门不曾休息好才会有的模样。
她昏迷的这一个多月,她的阿父担心极了。
“阿父,对不起。”
鹤华面上笑意淡了几分,声音有些内疚,“这段时间门让您担心了。”
嬴政闭了闭眼,缓步向前,在鹤华床榻旁坐下,而后慢慢伸出手,掌心落在鹤华头顶。
“以后不许这样了。”
嬴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凌厉凤目有一瞬的柔软,“阿父年龄大了,经不住这样的惊吓。”
鹤华眼睛一酸,眼泪险些掉出来。
阿父真的很在意她。
如视珍宝,千娇百宠,生怕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甚至就连抚弄她头发的动作都很轻柔,仿佛触摸的不是她的头发,而是精致易碎的琉璃珍宝。
“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了。”
鹤华吃力抬起手,握住嬴政手腕,“我再也不会让阿父为我担心了。”
“你叫我不担心,但贺教授如今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不担心”
床上的女人脸色苍白如纸张,毫无半点生机,如同没有灵魂的木偶娃娃,王离压抑多日的情绪终于爆发,“章邯,都这种情况了,你还不让我带她去医院,你是想让她死吗”
王离抬手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伸手将床上的女人抱起来。
这人瘦得厉害,抱在怀里几乎没什么重量,他心中一痛,抱着人往外走,但刚转过身,又被章邯拦住去路。
王离瞬间门暴怒,“滚”
“医院救不了她。”
相比于王离的暴躁,章邯显得极为平静,“你如果不想她死,就把她放下。”
“放下然后让她在你这儿等死”
王离眸色骤深,抬脚踹向章邯,“别做梦了”
“章邯,我不管她是什么人,更不管她做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不可能让她死在我面前”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仿佛是他上辈子欠了她似的,所以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他的人生告诉他他完了,他这辈子注定围着她打转,为前世的自己折罪。
章邯躲过王离的攻击,反手将门上锁,“你若将她带走,才是真正要她死。”
“把她放下,然后等待,等她回来。”
“她说过她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诺不轻许,她不会失约。”
“诺不轻许,我不负你。”
将军翻身上马,猩红披风扬在风里,“十一,等我回来”
“陛下降旨,命臣祭祀天地,消除病祸。”
“臣不在的这段时间门里,请公主务必时刻守在陛下左右,一步不可离开。”
“臣很快便回来。”
可是她谁也没有等到。
她没有等到王离,也没有等到蒙毅,她等到的是阿父的手缓缓落下,等到赵高胡亥彻底暴露本性,等到南柯一梦,等到自己仍在梦中。
一团黑暗中,嬴鹤华缓缓睁开眼。
她不会再等任何人,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她自己足以走完这一生。
嬴鹤华赤着脚,跌跌撞撞走在黑暗中。
鹤华心脏狠狠一抽,脸色骤然惨白。
“十一”
嬴政脸色微变。
一切像极了慢动作,感官越来越迟钝,鹤华紧紧抓着嬴政衣袖,大口大口喘着气。
“阿父”
鹤华艰难出声。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有一种极为不详预感,她感觉只要自己闭了眼,便再也见不到自己的阿父,于是她吃力睁开眼,努力抓着嬴政的手。
她不能死。
她是阿父寄予厚望的继承人,她要做像阿父那样的人。
她不能死
鹤华紧紧抓着嬴政,呼吸一下比一下更急促。
下一刻,她眼前一黑,周围景象全部退去,只有一片黑暗陪着她。
死一般寂静的黑暗中,她竟然看到一个人一个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