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胡姬,真情假意你分不清楚”
宿南烛嘴角动了动,黑眸缓缓眯起,掌下浮动有灰蒙蒙的气体,在缓慢向前扩散。
裴子烨视线一低便了然,不客气道“投毒之前,考虑一下在场可不止有你我一人。”
嗖嗖
那灰蒙蒙的毒气迅速缩回宿南烛的掌心当中,他面无表情道“裴子烨,你还能主动提及婚约,看样子是大婚当日被未来的准道侣当场撕毁婚书,又弃之如敝屐。此事不值一提。”
裴子烨脸色顿时一僵,握紧长虹时额角青筋暴起,讥讽道“我懂了,你不是真情假意分不清楚,你是求不得,掩耳盗铃不想分清楚。”
宿南烛眼神更森冷,环顾四周冷笑出声“今日应当是燕王妃的头七我当真是好奇,你这些年在给她扫墓时,到底是在想念这位大度收养你、于你有
恩的慈爱娘亲,还是在痛恨这位害你里外不是人、背刺手段了得的大燕王妃”
“”
空气凝滞,两边都猝然盖下滔天杀意。
裴子烨稍稍收敛杀意,转眼看向连星茗。
这个时候的连星茗刚刚过桃李之年,正是最年轻、最鲜活的年纪。原本这个年纪的青年人都该生机勃勃,爱笑爱闹,但连星茗是逆着别人来。只有在这个年龄阶段的他,笑容比起从前稀少了许多,又比起之后要漠然了许多。
当年的今夜应当风尘仆仆,他披着一身黑色披风,金丝描边,像是将被定为“禁物”的黑金色国旗寥寥披在了身上。方才他们两人说话时,连星茗一直偏眸看着墙角的丧布。
浑身透着死气沉沉,呼吸的起伏十分微小,像是在这高墙厚瓦之中寻不到新鲜空气。
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天边仿佛盖下来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所有人困在一个既定的僵持局面中,没有任何人能打破这命运僵局。
也没有任何办法去拯救一个残破的灵魂。
裴子烨几乎不敢看他身上穿戴的颜色,又逼着自己死盯着看,咬牙叫了声,“摇光。”
“”
连星茗转眼看他。
裴子烨定定问“你真的想”
裴子烨知道他能听懂,连星茗也确实听懂了。只有宿南烛被防备隔在局外,有什么事情是超出他预料的,这让他感觉局面正在逐渐失控,在连星茗轻轻点头的那一瞬,他心底那种莫名的失控感更强烈,继而诱引出陌生的恐慌感。
“想。”连星茗回答道。
话音落下的下一秒钟,裴子烨便执起长虹,冲宿南烛低喝一声“滚开”,身形跃起剑招劈斩而下。这一击精光毕露,泛着冼剑宗剑修至纯至阳的灵气,所过之处犹如滚滚炙热焰火,四面的白色丧布骤然间掠起,呼呼鼓动
宿南烛拦在连星茗身前,不在意抬手召出一道防御法器,正面去挡。
裴子烨面露讥讽嘲意,长虹前段轻轻一挑,剑气途径猛地一变,转而左攻。轰隆隆一声巨响,皇宫的地面地砖翻飞而起,碎石浮到空中,宿南烛被左边的剑气击个正着,身形向右侧划过,五指抓地阻挡退势。
定下身后,他暗暗“啧”了一声,不能用毒等同于剑修失去佩剑、琴修失去法琴,与人斗法之事断了一臂,他得想个办法把裴子烨引开。
想到这里,他抬起眼一看。
前方地砖扑簌簌坠落,浓郁呛鼻的灰尘尚且浮散在空中,硝烟这几种有两个身影只隔着一步的距离。宿南烛看清之后,登时怒不可遏险些目眦欲裂,暴怒出声时声线里夹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并未察觉的恐惧,“你敢”
“连摇光”他视线偏了几寸,大声道“你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要杀你,你躲都不知道躲吗”
“”
长虹剑尖直指连星茗的丹田,剑气将他身后的墨发微微带起,黑色的发尾在滚滚烟
尘中仿佛染上了一缕红光。
他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宿南烛的声音,低头看了长虹片刻,又抬头看裴子烨。
裴子烨几次握剑要刺下,长虹仿佛被焊接在了空气之中,多大的力气都挥不下。
剑修修行本命剑,讲究的是心之所向剑之所指。短短几秒钟长虹就暴起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尖锐刺耳尤为抗拒,裴子烨今日只要是拿着长虹,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剑挥下,圆连星茗的愿。他又不会携带其他佩剑,想来想去,裴子烨泄气般将长虹往地上一掷,地面碎裂,蜘蛛网般的裂纹浮现,剑身深埋砖下十厘。
他抬起手,面容僵硬抓住连星茗的脖子,掌心用力缓缓将其提起,令其双脚悬空离地。
手臂肌肉线条隆起,手背也青筋暴起。
“”连星茗下颚高高后仰,面露窒息痛苦,本能地双手去推裴子烨的手臂,掌心上的鲜血在裴子烨的丧服窄袖留下道道挣扎的猩红痕迹。
裴子烨僵立几秒钟,心软放松了力道。
连星茗感知到他力道放松,突然间强迫自己停止了挣扎,垂下了手臂。
“继继续”他嗓音嘶哑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