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妮儿在那么多人的目光下,快被尴尬淹没,恨不得躲进洞里,哪哭得出来。
赵芸芸一点儿没有强人所难的自觉,催促“哭啊,没眼泪就捂上眼睛干嚎干嚎你还不会吗”
就是不会啊,从小都鹌鹑一样的女娃,根本没干嚎过。
冬妮儿欲哭无泪,试探地张嘴,没成功,急得不行,“你咋这么熟练”
赵芸芸不以为然,“这有啥的,小时候我们跟人打架,赵柯就是让我们这么倒打一耙的。赵柯说了,这叫抢占先机,掌握主动权。”
冬妮儿“”
她隐约记得,村里确实说赵芸芸从小就能嚎,而赵芸芸是大队长闺女,她一嚎,村里总有几家打孩子的。
赵芸芸见她竟然还发呆,手指摸上她手臂里侧,掐住一块儿软肉,拧。
“啊”
冬妮儿疼得脸皱在一起。
“哭”
冬妮儿一滞,捂上眼睛,微微垂头,哭嚎的声儿却小的只有赵芸芸能听到。
赵芸芸捏着她手臂内的肉,继续拧。
“啊啊啊”
“嚎”
冬妮儿尖叫,“啊啊啊欺负人李宝强欺负我姐啊啊啊”
她喊了几声儿,后面就越来越顺畅,嚎的同时还能伴随几声“呜呜呜”。
赵芸芸气愤地跟她一唱一和“走咱们回大队找人来评理”
俩人一路推着自行车招摇过市,做足了回村儿拉帮手的架势。
李大队长家
有人跑过来报信儿“大队长,你快去看看吧李宝强家打起来了”
李大队长啪地放下碗,急忙起身“打起来咋回事儿啊跟谁啊”
他媳妇儿也跟着放下碗,着急,“你快说。”
她姓丁,不只是大队长媳妇儿,还是李村儿的妇女主任。
报信儿的人说“跟宝强媳妇儿的娘家人”
“赵村儿的”丁主任蹙眉,厌烦,“咋回回儿都是他们赵村儿来咱们这儿闹事儿”
李大队长纠正她“啥叫闹事儿事儿不都是有原因的”
丁主任却道“啥叫有原因,人大胜本来好好的青年,赵村儿那姑娘既然要去攀高枝,还跟大胜相啥对象害得大胜惦记她,走岔了路”
“少听李大胜他妈胡咧咧”
村子就是这样,对外时总是团结的偏心。
李大胜那事儿,明明就是他自个儿缠着人家姑娘,偏偏村子里为数不少的人觉得李大胜妈可怜,反倒觉得跟李大胜相过一次对象的赵棉一家人得理不饶人。
李大队长白她一眼,转头边往出走边问“他们为啥打起来”
“听说是因为李宝强家跟亲家借粮,还不让儿媳妇吃饭。”
李大队长的脚步倏地一停,“干这么缺德的事儿,李宝强他家也好意思打架”
丁主任道“万一是误会呢”
他们夫妻最近因为李村儿大队要不要跟赵村儿大队合作的事儿,没少吵架。
李大队长横她一眼,当着社员的面儿,话没说太重,“李宝强妈前几天上工的时候炫耀粮食的德性,还有他家平时对春妮儿的态度,你没看见呐”
看见了,回来还叨咕过。
丁主任不吭声。
报信儿的人小心翼翼地瞅俩人,说“好像是李家三口人挨打了”
李大队长在原地生气地踱步“都什么玩意儿一点儿也不省心就该多挨两下”
丁主任已经走出门。
还能不管吗
李大队长黑沉着脸,跟着出去。
李宝强家
院儿里都是人,屋里还噼里啪啦响。
李大队长呵斥“咋没人拉开他们看啥热闹”
里面打得不可开交,这不是怕被误伤吗
而且,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多磕碜啊。
院子里的村民磨磨蹭蹭地作出要去拉架的样子。
李大队长先挤进去,训斥“松开都松开李宝强”
李家三口人挨了好些打,看见救星一样,喊人“大队长”
王老四看李家父子老实不动了,才缓慢地松开手,但眼神还警惕着。
孙大娘夫妻也停下手。
李家三口人凄凄惨惨的,孙家夫妻俩和女婿也都挺狼狈,地上一大堆歪歪倒倒、破破烂烂的东西,有的地方一踩胶黏,极恶心。
满屋只有春妮儿一个,木桩子一样站在边儿上,衣服没乱,头发也没乱。
李大队长看着一屋子狼藉,尤其是地上的吃的,越看越生气,呼哧喘粗气,先骂老李家人“你们家趁啊,这么霍霍粮食”
李宝强肿着脸,含糊地说“是春妮儿砸的。”
门口,围观的村民看春妮儿的眼神发生变化。
他们都以为这满地稀碎是两家人打架打的,完全没想到是蔫不登的春妮儿砸的。
李大队长也意外地看向春妮儿,然后又骂李宝强“你媳妇儿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