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未曾设想的始与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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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膑。”

青年说这是他的名字。

对某些事情而言,猜想是一回事,变成现实又是一回事。

大多数时候,人们对猜想成真是报以惊喜的。因复杂的人心,某些场合下做验证时兴奋,出结论时又纠结甚至有人会懊恼到恨不得把作死镗雷的自个儿打死。

秦昭小腿发软,整个世界都在晃荡。

她滑着坐到床沿边,拍拍胸口,脑子里也在打旋。

双倍晕眩体验。

眼前的“膑”,真的是那个“孙膑”吗

秦昭陷入某种混乱,心情复杂。

他被刺了字,剜去了膝盖骨

如果秦昭在脑子里闪现的记忆,关于某个科普博主的视频片段没有谬误的话,夏商时期的膑刑才是剔去髌骨的酷刑。

但若现在是战国时期,自周朝起膑刑早就改成刖刑了那可是要用刀锯断去双脚的。

司马迁在报任安书里写“孙子膑脚”,其实指孙膑从膝盖连同下肢都被砍去了。

真要碰上膑脚的孙军师,秦昭身上那点医疗器械可处理不好断肢救护。

秦昭甩甩头,将越发血腥残酷的史实从脑海里甩出去。

就是不知对当事人而言,是彻底残缺痛苦些,还是保留肢体永远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更折磨

秦昭不愿再继续思维发散了。

无论如何,“刖刑以黥之”的苦难都是非人的。她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也更希望最好不要遇上那个从鬼谷出世的天骄。

要不趁现在确认一下

正好也定位下现在究竟处于哪个时间点。

秦昭闭上眼,近些年来有意无意接触到的历史相关的记忆,化作书页一张张向她飞来,她从中挑选出和战国时代相关的

公元前376年,三家分晋,春秋步入战国的标志事件;

公元前364年,魏惠王迁都大梁;

孙膑此人主要在齐威王、齐宣王时期出现,大致在公元前356年至前301年间;

商鞅变法也是从公元前356年开始。

只要这里不是魏国,只要这里不是大梁

秦昭挪来案几,横着贴放在靠近孙膑那头的床边。搬走陶锅和医用托盘,举着杯子在案上蘸水写字。

孙膑侧头一观,指着地上点头,顺便纠正她的读音。

“魏。”

她心凉一截,忐忑地在桌上又画了两个字。

他笑笑,指着室外教她发声。

“大梁。”

秦昭手指僵硬,踟蹰着在桌上又落下几个水字。

“秦,嬴师隰”

孙膑见字一怔。看秦昭脸上没有冒犯之色,便知她并非出于不敬,只是某些东西早已化作习惯。

这般习以为常,就更令人惊讶了。

他摇摇头,擦掉秦国前国君的名字,在后面蘸水填补,便成这样一句话

“秦、献公,于去年薨。”

来自千载后世的咒骂终于忍不住,此刻在战国时期魏国国都一间不起眼的小屋响起。

孙膑眨眨眼,望着脸色不太好的秦昭,终是压下疑惑,没有追问她“淦”是什么意思。

嬴渠梁继位是在其父去世的第二年。

现在是公元前361年。

而她恰巧在孙膑和庞涓的结仇地,自然而然地救了个少见的伤残人士

虽然合算一下,孙膑在魏国流亡个五年再入齐也算合理,但这也太长了吧

人能有几个五年挥霍尤其身处人均寿命三十来岁的战国。

秦昭看着淡然若常的青年,他不像运筹帷幄的军师,干净得和沉迷学术研究的学者一样。

她用衣袖擦掉案上的水字,不死心地接着写下字句。

“兵者,国之大事。”

孙膑的眼神变了。

落在背上的目光令秦昭倍感压力。她咬唇,在密不透风的威压里坚持写完这段话。

“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原来人的气势真的可以做到不怒自威只是先前的他,并未用这一面待她而已。

秦昭终于抬起头。在她觉得他不像时,孙膑所有的反应都在说是。

孙子兵法计篇。

在这个知识和传承无比珍贵的时代,是只有“孙膑”本人才知道的东西。

她似乎不用等他再有其他动作了。

秦昭有些后怕,若是孙膑怀疑她的目的是兵法,好不容易建立的信任崩塌又该怎么办。

要给他当场表演默写全文吗

救命,就算脑子里可以查篆书字典,一边翻原文一边写篆体,她一定会吐魂的

身上的压迫变轻了。

秦昭小心翼翼地与孙膑对视。虽然他神色清冷,但那些锋利确实全部收起来了。

“昭。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