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理解么我们的寿命比起我的子民们要长得多,哪怕是以寿命漫长而闻名于世的神鳌也熬不过我们,这让我们更加清楚的理解人类当今的生活是何等的不易。茹毛饮血,供奉血食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可这些对于我的子民们已经很遥远了,遥远的就像传说。”
神农的眼睛明亮,明亮不像一个将死之人,像有一团火在眼底燃烧。
“这样躺着真像躺进了棺材里,真是不习惯。”神农用手支撑起枯槁的上半身,古铜色的健硕肌肉萎缩下来,让皮肤仿佛贴着他骨头上的死皮。
炎帝的寝宫实在简陋,便是休息的床都方正,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物。神农想坐起身子,却发现没有倚靠。他从前从来不需要倚靠,便没有想过自己的寝宫会让他坐不稳。
李熄安神色动了动,藤蔓枝条从床下和屋檐上伸展,形成一个背倚,让神农可以舒服地陷进去。
“喔”神农抚摸藤条,发出一声赞叹,“真是方便的神通。”
神农缓慢而低沉的述说过往,这不是李熄安需要的东西,但他听着,时不时点头。一时之间,炎帝的寝宫内,两人之间只有神农略显沙哑的叙事声。
“我的女儿在海中溺死,呵,无非是那些不安分的鳞兽搞的鬼。她的灵化作飞鸟,每日衔石,要将东海填满,我率领部众出征东海,斩杀作乱鳞兽,以龙王的子嗣偿还罪孽。此战没什么可说,那老龙对我惊惧,真龙的傲骨在万载前就被燧皇打断,我轻而易举地赢得胜利。”
“妖族并不安分,它们不过是在等待一些时机。它们的族群中没有个体能与我们抗衡,尤其是在板泉之战,我与轩辕背弃契约之后,它们对我们的畏惧更甚几分,同样的,对我们这个位置也更加觊觎。它们不清楚我们如此强大的根源,只会将其归结于是这个位置给予我们难以想象的力量。”
“帝位如今只在人族中出现,妖族从来没有存在过帝者。龙君,你可知板泉之战后外界的喧嚣那些妖族兴奋至极,群妖找到了首领。你不仅是百鳞之长,龙王不能形容你的强大,你是与我等同高的帝者。”
“如此,你还想让我暴露在世人面前,怎么,嫌这世道不够乱”
“这是我与你的约定之一啊,龙君。”藤椅上的神农摊开手,那枚莲花状的神文变化,变化成另一枚神文,神农将这枚神文抛给李熄安,“这是我的一点诚意,我毕生所学的累积,以及当初那一枚象征生命的神文。同时我将妖族的帝位赠与你,站在这个位置上,你才能看清更多的东西,不然,你只是身处迷雾的局外人。”
“你想做局。”李熄安说。
“我若是为妖族之帝,至少在我存在时,妖族不会大规模作乱。若不是我,保不齐是哪一个穷凶极恶的大妖登基,那时局面不在你的预想之下。神农,快死了还想着保后人平安么”
“哪有。”神农笑笑,“我死了,不还有轩辕嘛”
“轩辕还能活多久”李熄安问,他以剑匣充当长桌,手肘搁在剑匣上托腮,目光在神农干瘪的脸上打转,“你们在害怕,毕竟上天已经注目人类太久了,从一开始人类能走到今天,拥有着今天的地位和实力就仿佛一个突然的馈赠,一个美梦。你们也不知道这个美梦会持续多久,馈赠从来不是凭空产生的,也许将来的人类要为此付出代价。”
“什么样的代价才能够支付起当今的一切呢”李熄安接过那枚神文,低语道。
“是啊,什么样的代价才能支付我们得到的东西啊。”神农发出叹息。
他低头,观察自己的身体状况,“枯败到这个程度了,禁忌仍不放过我。龙君,你有办法让我远离尘世么准确来说是远离世间的一切。”
神农迟疑片刻,“在我与轩辕作战时,我们的灵相互撕扯裹挟,形成了一个奇妙的领域,在那个领域中,我们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自由。和那个领域中的我们比起来,行走在尘世中的我们就如同背负枷锁。我无法向你详细叙述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我知道处于这种领域时,身上背负的禁忌影响会被削弱。”
“那一战是我们第一次释放禁忌的力量,造成的破坏力其实远超我们所预估的那样。所以还有许多疑点,轩辕在降下陨星之时,我们原本收敛了自身的灵,让子民们离开这片战场,事实是他们做不到,天地间的灵依旧不属于他们。这个疑点连我们都无法解释,所幸诸灵将原因归结于你。”
“他们认为是你的到来影响了这片天地,你是除了我与轩辕之外的第三位帝者,自然可以做到影响天地。但你我都清楚,真相并非如此。”神农说道。
“你们这种禁忌力量是律法,那一片被你形容成奇妙的领域其实是规则为你们准备的战场,俗称圣战,升维战场,自然远离尘世,隔绝因果。”李熄安捧起那枚生命神文端详着,神文散发的光亮将他的脸变得明暗不定,轮廓构成阴影,唯有注视神文的双眼始终明亮。
“律法”神农重复这个名词。
“祖之上的存在,为圣,这个生命层次被称作律道,律道掌握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