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将老人拽回了岸上。
海水在翻滚,海水与海水彼此冲撞,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但在这样的环境下,老人环顾村子,村子仍然静谧无声,所有人除了他们都在熟睡。
“这海究竟怎么了”男孩颤声发问,他拽住老人往岸上跑去,回头,看见海面上卷起的数百米浪潮整个天空都被海浪吞没,在那轮苍白圆月的倒映下,他看见浪潮中的巨大尸体
绝非人类的尸体,而是某种巨大的、苍白的人形怪物
可掀起这种程度的巨浪,岸上除了漫过脚踝的海水外没有任何动静。那些浪潮彼此碰撞,最后又归于海面中,也将那些尸体一并冲入海水深处,让世人不再可见。
“听见了么”老人突然抓住男孩说道,“听见了么大海在哭”
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眼童瞪大,面容狰狞可怖的老人,男孩狠狠打了个寒颤。
大海在哭什么叫大海在哭而且,他感觉老人变得陌生了,以往的他充满生命的活力,哪怕他如此苍老,也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大海阳光的气息。现在这叫什么像个老疯子不知为何,男孩出离地愤怒了,他感觉有某个东西将他尊敬的老家伙换了灵魂。
“他妈的,老头子你还是你么老头子”男孩拽住老人的衣领。
“大海不这个世界都在哭泣啊”老人仍然无神地念叨着,不停地重复。
“你”男孩真要摇晃老人身体,身后却传来了声音,说着同样的句子。
“这个世界都在哭泣啊”
男孩愣住了,扭头,是个女人,她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男孩的身后,用那双无神的眼睛盯着他。
“这个世界都在哭泣啊”又有人影从黑暗中走出,说着。
“这个世界都在哭泣啊”
“这个世界都在哭泣啊”
死寂的村庄内,一个,两个,三个直至所有人影从睡梦中苏醒,机械般的走出门,他们望着这片大海,嘴里重复着与那个老人一样的话语。
高处,风浪捶打的高崖,一个男人坐在高崖上,如星眼童俯瞰疯魔般的大海与疯魔般的人们。
他轻轻呼气,伸手。
暗金色的石碑悬浮在其手掌中,表面不停流转着细密篆文。
“离那种东西太近了。”男人摇头,握住了暗金石碑,石碑轻颤。
“嗡”村子里,男孩捂住耳朵,耳中轰鸣近乎将他的神志击碎
可突然,他睁开眼,看向四周,那些围拢过来的人们倒在了地上,海潮不见,村子也看不见,他的手臂一沉,老人也倒下,陷入沉睡。
“这是哪”男孩不停地转身,想辨认出这里究竟是哪里。
这时,远方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大景王朝的官员着装,而大景王朝在内陆,与他们所居住的大海距离不知多少距离。
他们到了大景
前方,官员走出,态度很恭敬,身后跟着官兵,他们扶起地上的人们,高举着火把。在男孩愣神之际,那位官员朝着男孩一拜。
不,不是拜他。
男孩回头,在他的身后是座伫立的高大百米的暗金色石柱。
疯魔大海深处,掀起的浪潮何止滔天
手持神剑的金色神像盘坐于云端上,没有五官的脸盯着浪潮尖端那些苍白人影。
“万物都将迎来终结,而此刻,我们被施与神圣”身着白袍的男人振臂高呼。
此刻,整座弥罗山被切成了两半。数千米高的苍白海浪从被切开的缝隙中流过,灌注进弥罗山中心处的空洞中。
弥罗门人的尸体落尽海中,再出现是,已然成为苍白的一份子。
而弥罗深处被涌入填满的海面在震动,似乎有某个庞然大物在海水深处呼吸。
李熄安坐在太行八陉的手掌中,狂风吹鼓起他的宽大衣袍,让他彷若一片漆黑云海。而身后,则是那座恢宏的通天神像持剑而立。他低眸,金色童目冷冷地盯着弥罗之主。
这个时候的弥罗已经不再完整。
弥罗山被他用曦剑生生噼成了两半,无数宫阙仙庭破碎坍塌,弟子门人死去。海水涌入神山的缝隙中,咆孝着,出现了异变。弥罗之主也不是长在山巅,他被苍白浪潮托起,像高塔上的提线木偶。
李熄安看着“死去”的弥罗之主,什么也没说。
在那一剑下,这个男人已经死去了。现在还存在的,大抵是披着这张皮的怪物。
这些弟子门人也是如此。
哪怕有人还幸存,没有死去,也会被复苏的苍白人影围拢上去,杀死,同化。那名气息衰颓的白袍老者就是如此,被他的弟子们拧断了头颅,又在弟子的高举下获得新生,身躯被海水吞没,起身之时化作巨像。
无用。
一剑断其头颅神魂,倒下身躯被海水冲走。
李熄安的目光始终在那个弥罗之主身上,有某个惊人的意志在这具身躯上复苏了。也许正如他迎向剑光的那声怒吼,这个世界终于对他投下视线。在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