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罗山之人,阵法大势撼天动地。
不。
李熄安摇头。
并非交手,是屠戮。
弥罗山掌门人,一位老人,极宫境皇者。从凝聚的皇道领域来说,踏入极宫境可能不过百年时光,对于皇者来说很年轻,可终究老迈。门派弟子修正法,镇诸邪,以那位掌门人为阵眼结成法阵。
李熄安知道这些人并非邪道。
但对方是什么立场与他无关,这不过是片古战场的投影,而他也不过是个试炼者。
犁霞剑阵下,将他们归于绽放的霞彩。
那座古战场上的修士远远不止他们,还有很多很多来自其他门派的修士。从运灵手段和杀伐方式不难看出来,甚至妖和人类在他面前站在统一战线。
“除了弥罗山,传闻里还有其他地方的修士么”这还是李熄安在这个地方第一次开口。
很低沉。
李熄安有些不适应,倒是身旁女子的眼睛亮了起来。
“夫君呀夫君,你平日里也不在乎这些事,怎么难不成今天的烦心事是因为那些修士”
“不是,只是好奇你口中的邪魔有多大的本事,让弥罗山的人都下山了。”
“不止是弥罗山哦,还有无双宫,紫云剑阁,还有些门派我就没有听说过了,哦,对了,还有大山里的妖”女子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说起妖,她龇牙咧嘴的。
初为人母的成熟感被冲淡了不少,本质上年纪并不大,毕竟在李熄安所处的时代,这个年纪能称之为少女。
“这么厉害。”李熄安故作吃惊。
“是啊是啊,可不是,对了夫君,再告诉你个小道消息,弥罗山的那个老头打人屁股老疼了。”
一谈起话来,女子就打开了话匣子。
直到婴儿的啼哭声将其打断。
女子赶忙止住嘴,跑进屋里去。歌声又轻轻地传出来,婴儿的啼哭声渐渐止息。
李熄安坐在原地,看着自己陌生的掌心。
再看一眼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西斜,只有小半边还漂浮在地平线上。
今天的夕阳浓艳的像血。
深夜,沉静的房间内只有起伏的呼吸声。
几道遁光在黑夜中尤为显眼。
从天边急速接近这座屋子。
黑暗中,一双眼睛猛地睁开。
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身形隐没在夜幕。
靠近这座小镇的后山,遁光停下,化作几位修士。
“宗主。”
他们对着山头上面向冷月的人影跪拜而下。
“我这就成宗主了”那人影叹息。
“那老家伙说好了要来看看我的,怎么就这样死了。”
拜下的修士噤声。
如果有修行界的人看见他们的服饰,自然会知道这是弥罗山的门人。
而弥罗山的宗主,地位几乎等同于修行界的领头人。
“他死了啊”人影呢喃,不难听出话语中的惆怅。
人影转过身。
灰色衣裙在晚风中舞动,面容娇艳,眉眼却孕育着雷霆般的威严。
冷月在她身后为其镀上一层银光。
“那头邪魔如何”
“以及,师兄弟呢弥罗山再怎么落魄,还有沉眠在弥罗天深处的老祖,轮不到我来主持大局。”
跪拜下的几名修士沉默。
“老祖出山了。”很久,其中一位修士说道。
“在邪灵降临之地陨落。”
“宗主,我们并非是来请您去主持大局,是恳请您离开,离开这个世界”
令一位修士说完,拿出玉简。
玉简晶莹,上面被皇道气息包括,刻字“弥罗”。
“这是老祖出山前留下的玉简。”
那灰衣女子接过,独属于极宫境皇者的气息弥漫开来,玉简在她手中崩碎,化作齑粉。
她深呼吸。
“若吾命灯熄灭,则邪魔不可敌。”
“你为弥罗最后的希望。”
“在几大门派中,都有这样的后手,不然你当初嫁给个凡人也不会那么容易。记住,你决不能死,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这世界。弥罗山深处有横跨星海的架构,这是很久很久前,弥罗之主所留。”
“你知道如何开启。”
“既然你当初就做出了选择,便不要在这时候捡起你弥罗门人的尊严。”
“离开”
灰衣女子收回神识,望向面前跪拜着她的门人,又望向安详小镇里的某处人家。
“你们先回山。”
“宗主”
“不必担心,我安排些事情,随后就到。”
灰衣女子说完,身形变得虚幻,最后消融在冷月里。
人影在黑暗的房间中聚拢。
她凝视那无人的床席。
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