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凝眸处最痴绝(2 / 12)

胖子将信将疑,谁胆儿这么肥真当大骊纠察官员是吃干饭的最不济整点字画古董什么的,雅贿都不懂非要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菖蒲河酒楼能是个藏得住话的地方问题是提着猪头乱找庙也不好啊,谁不知道我们曹侍郎是出了名的喝酒收礼不办事,桌上好好好,桌外难难难。

曹耕心摆摆手,“不耽误你看风景,以后真遇到事情,就去找韩六儿,他能帮忙说上话,菖蒲河附近那块地面上,他的六品官,能当三品京官用的,都是一起玩到大的自家兄弟,知根知底,你脸皮也别太薄了,跟你说个不是道理的道理,碰到难事了,太把兄弟当兄弟了,就等于没把兄弟当兄弟。就说去年年关那么个事,芝麻绿豆大小,听说某人还把自己委屈得关起门来喝闷酒,喝得满脸鼻涕眼泪,你膈应谁呢,何况本来就是你占理,也难怪最后闹到家里去,会被韦伯伯觉得你是个拎不清的,天底下的新交情,都是从麻烦他人中而来,再奔着找机会帮人解决麻烦而去的,我都不知道你在怕个什么,真要像你这么怕麻烦别人,有本事就别挣酒楼的这种热闹钱啊。”

胖子闷闷道“我爹就从不跟我说这些。”

曹耕心气笑道“脑子长在自己脖子上,多用用。”

胖子点点头,“晓得了,我以后肯定多想想。”

曹耕心笑道“有空就多回家,跟你爹喝个小酒谈谈心,大不了就跟韦伯伯承认自己就是没出息好了,好歹是亲生儿子。而且你是真有孝心,比起那种街坊邻居里边面孝心不孝的,不比他们强多了还有就是记得赶紧成亲娶妻,啥都别管,只需让韦伯伯抱上孙子孙女了,到时候你看他在你这边,有没有笑脸”

胖子嗯了一声。

曹耕心一本正经道“最后我还得提醒你一句。”

胖子说道“曹大哥你说,我听着呢。”

曹耕心坏笑道“咱们意迟巷是出了名的道路平整,你这辆马车可别整得一路颠簸啊。韦伯伯年轻那会儿,就闹过大笑话。”

胖子蓦然瞪大眼睛“我爹”

毕竟印象中,当了很多年礼部郎中的父亲,那可是饱读圣贤书的正人君子,刻板迂腐得吓人。

曹耕心说道“可别说是我说的。”

胖子放下窗帘,被曹侍郎这么一揭短,好像一下子就不那么怕父亲了。

连曹耕心都不能例外,一个个都是被父辈们打大的,唯一的区别,就是抽出一条玉腰带、还是用刀鞘、马鞭或者是戒尺。在外边惹祸还好说,尤其是同龄人之间斗殴之类的,长辈们几乎都不太管,鼻青脸肿都无所谓,但是有两种事,肯定要挨揍,一种是仗着家世,读书不学好,胆敢顶撞家塾先生,这类情况满是将种门户的篪儿街那边居多,再就是欺负差不多年龄的女孩子,一顿暴揍肯定管够,两条街巷的官员们公务再忙,这拨身穿黄紫的将相公卿,回到家都要家法伺候。

曹耕心独自走向家中,好像以心声“自言自语”扪心自问一般。

马先生,陈平安是不是已经猜到真相了当时在小院内故意不说破因为卖你这个师兄的面子就没跟我计较什么

一位在槐黄县城担任曹督造多年幕僚的老夫子,语气淡然回复一句,他心思细腻,先前小院内就在对你处处试探,肯定猜到了,否则就不会帮你结清酒账,算是默认了你的这桩富贵险中求,至于我,一头见不得光的阴灵而已,能算什么师兄,有什么面子可言。曹耕心揉了揉眉心,头疼不已,小心翼翼询问一句,会不会落下难以补救的后遗症,是我贪大失大了那位不见踪迹的老夫子冷笑一句,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再来后悔有什么意义。曹耕心开始耍赖,马先生,那块“地支”玉牌,当初可是你给我的线索,按照文脉辈分,你又是陈平安的师叔,真被秋后算账,你可得帮我兜着点啊。

那位姓马的老夫子默不作声。他与那位小师弟,没脸相认。

就像曹耕心在小院与周海镜说的那句话,酒都有假的,何况是言语。

这是一场豪赌。

因为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封信,国师崔瀺就没有嘱咐曹耕心什么,自然也就没有授意曹耕心负责掌握大骊地支一脉的举动了。

至于那块“地支”玉牌,以及那栋荒废多年的院子,确是身边这位阴灵泄露给曹耕心的一条重要线索,等到曹耕心卸任窑务督造返回京城为官,再花费多年,处心积虑,从刑部密库那边“校检”而来。

而这位幕僚,姓马名瞻,曾是大骊搬迁之前山崖书院的一位教书先生,当年是山长齐静春的师弟,跟茅小冬一起赶赴宝瓶洲,马瞻也是文圣的弟子,却不是那种亲传的入室弟子,其文脉身份,类似如今担任礼记学宫司业的茅小冬。但是与茅小冬的境遇,一念之差,云泥之别。

一个已经是能够次次参加中土文庙议事的读书人,关键是还能与恢复文庙神位的先生时常见面,一个却沦为仅仅是死后魂魄不散的鬼物,籍籍无名,如今几座天下谈及文圣一脉,年轻一辈,估计皆不知文圣曾有弟子马瞻。老秀才曾经来到京城和春山书院,就在人云亦云楼落脚,从头到尾,马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