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陈清都剑术一般(7 / 10)

陈平安疑惑道“之前在合欢山大门口那边切磋,裴钱的拳也不重啊。”

裴钱点头道“不重。”

顾璨以心声说道“蛮荒一役,对手当中,剑修流白表现得并不出彩,但是直觉告诉我,她很危险。”

陈平安点点头。

双方分开后,陈平安与裴钱笑道“走过京城,你就先回落魄山,我们文圣一脉弟子,近期会聚一聚。”

仙都山谪仙峰,扫花台那边,隋右边收拾好心绪,将一把痴心剑归入鞘内,御风至山脚的那座仿落宝滩,作揖道“弟子隋右边,拜见先生。”

站在浅滩茅屋旁的老者拱手还礼,“云窟福地姜氏清客倪元簪,见过隋道友。”

老舟子化名倪元簪,手持竹蒿,在黄鹤矶那边撑船摆渡,每天做着一人一颗雪花钱渡河的小本买卖。

先生有意相见不相认,隋右边对此不以为意,只是好奇问道“先生当年成功飞升之后,就一直待在云窟福地潜心修道黄鹤矶那边,江上斩蚊一事,可是先生做出的事迹”

这就叫明知故问,没话找话了。

隋右边当年执意要由纯粹武夫转去修行仙法剑术,作为画卷主人的陈平安,并未阻拦,她由老宗主荀渊带去神篆峰,成为一位玉圭宗祖师堂嫡传弟子,还曾与当时的九弈峰峰主剑修韦滢,闹出过不小的矛盾。对于名义上归属玉圭宗、实际上由姜氏掌控的云窟福地,哪怕近在咫尺,隋右边始终不曾踏足,福地那边的传闻轶事,她倒是听说过不少,比如其中就有一位醉酒剑仙口吐剑丸、江上斩蚊这么一桩被传得玄之又玄的山上美谈,只因为与剑修有关,隋右边就格外上心。

后来姜尚真就将所有内幕与隋右边开诚布公,竹筒倒豆子给说清楚了。

就像倪元簪跟一位白衣少年说的那般,知道了不如不知道。

师徒双方,时隔多年,同在异乡,一个在云窟福地撑船摆渡,一个曾经就在玉圭宗神篆峰修行,俱是寄人篱下,相见不如不见。

这场久别重逢,隋右边之所以明知故问,还是担心先生道心出现了问题,她就挑选一些好话作为开场白。否则在隋右边看来,以自己先生的资质,早就该是一位屹立山巅的飞升境剑仙了,先生的大道成就,绝对不会输给那个差不多出身的刑官豪素。

倪元簪在藕花福地的真名,是卢生,字西洲。

这位读书人,在家乡那边,既是隋右边的授业先生,也是她武学和剑术的传道者。

此刻儒衫老者身穿一件既是法袍又是牢笼的羽衣鹤氅,肩头趴着只三足金蟾。

姜尚真几次开口出价,想要与倪元簪购买金蟾,都未能得逞。

倪元簪自嘲道“何谈成功飞升,只是被碧霄洞主丢出藕花福地而已,不再那么坐井观天了,不曾想离开水井后,更觉天地大自身渺小,道心不纯,证道飞升一事,依旧遥遥无期,空耗光阴已久。”

先前陈平安几个携手游历云窟福地,他们在乘船渡江之时,倪元簪被一个神神道道的白衣少年看穿身份。

准确说来,是双方各自道破对方的半个“大道根脚”,与各自拿来示人的皮囊来历有关。当下倪元簪这副老者体魄,是一位真身是仙鹤的远古大修士遗蜕。而崔东山的少年皮囊,曾是一头能够遨游星河的古蜀老龙。

追求炼气长生的修道之人,某个长久解不开的心结,往往就是心关劫数所在。

若非倪元簪如今到了摇摇欲坠、将破未破的玉璞境瓶颈,其实老人并不愿意赶来仙都山,主动见一见隋右边这位昔年福地的得意学生。

此外,倪元簪更担心已是元婴境剑修的隋右边,以后闭关,所见心魔,会是自己。

毕竟夫子卢生,在学生隋右边心中的形象和地位有多高,她遇到的心魔道法就只会更高。

那就见过一面,了结宿缘,从此各自修行,有缘再会,无缘便就此别过,不必强求。

月光如雪,凉风习习,一起散步在落宝滩,卢生问道“可曾见过东海观道观的老观主,也就是远古岁月道场位于落宝滩的碧霄洞主”

隋右边点头道“见过一次,老观主在远游青冥之前,去过一趟落魄山。”

当时老观主还曾让隋右边捎话给陈平安,说是无所谓金顶观的存亡,但是必须留着那个邵渊然。

老观主的言外之意,再浅显不过,青萍剑宗可以跟金顶观打打杀杀,拆了对方的祖师堂都没关系,但是唯独不能坏了那个邵渊然的大道修行。

卢生说道“宝瓶洲有位道号纯阳的道士,在浩然天下名声不显,道士吕喦只是在后世山巅,被誉为金丹第一,道士曾经游历藕花福地,我年轻那会儿,机缘巧合之下,刚好与这位纯阳道人有过一面之缘,赠予一场黄粱美梦。”

当年卢生在进京赶考途中,在邯郸道左的一座客栈,偶遇一位在那歇脚的云游道人,后者以黄粱一梦度化卢生。

正是在那之后,卢生就逐渐有了更高的眼界,并不局限于读书人的三不朽、学武之人的登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