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十七章 又与谁问梅花消息(12 / 15)

会有落叶,消失无踪,化作泥土或者是水中,会有枯枝坠地,化作腐朽,恰似人之言行,如秋叶、枯枝渐渐消散在天地间,了无痕迹,亦会有些种子在附近落地生根,更远,一直蔓延下去那些生意盎然的树枝,可以是,但并仅限于是一条条思路,或者说脉络,每一个逐渐成形的认知和想法,某人之好坏、善恶,就可以是一片树叶,一朵花,人之体会冷暖,香臭,酸甜苦辣,感受他人之美丑每一个已经成熟且固定的人生经验,就是一颗不落地的果实,长长久久挂在树上,长久怀念的某个人,也可以是,但是每当遗忘某人,或是改变了某个道理,它们就会悄然坠地,就此不见。而心中那些可以称之为根本的道理,就是枝干,可枝干却也可以是一年四季,二十四节气,七十二候,就是一根根树枝,总之李宝瓶都还在分门别类,暂无定论,如同默默编撰一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丛书。

所以谈瀛洲私底下就跟郑又乾感慨一句,这个宝瓶姐姐,每天脑子里边都在想啥呢。

郑又乾不搭话便是了。

只有裴钱,每次宝瓶姐姐眉眼飞扬聊这些,都会用心倾听。

毕竟小时候第一次甘拜下风,就是裴钱在大隋山崖书院,亲眼看到李宝瓶学舍内的一座“书山”。

在那之前,裴钱就已经觉得自己抄书一事,已经炉火纯青了,结果等到她进门这一瞧,小黑炭就立即没了争胜之心。

谈瀛洲和郑又乾离开屋子后,裴钱留在屋内,犹豫又犹豫。

李宝瓶笑道“想问什么”

裴钱赧颜道“宝瓶姐姐,离着三教辩论还有半年,你需不需要开小灶啊”

这次三教辩论,与先前任何一次辩论都不同的地方,就是此次儒释道三教,各自都派出了九人。

其实是没有人数要求的。

儒家这边,就有中土横渠书院山长元雱。宝瓶洲山崖书院的李宝瓶等人。

参加三教辩论

真是裴钱想到无法想的事情啊。

裴钱自认自己打架可以,骂人也可以,至于这种辩论就算了。

李宝瓶笑道“没必要开小灶,也没法子开小灶。”

见裴钱不理解,李宝瓶耐心解释道“又不是什么照本宣科的事情,比较讲究临场发挥,否则去了那边,背书一般,在场辩论和旁听的,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就会露出马脚,到时候丢脸就丢大了。”

裴钱十分好奇一事,便小声问道“宝瓶姐姐,你就不会紧张吗”

李宝瓶愣了愣,“啊”

紧张啥

小师叔和师祖,都没要求自己一定要吵赢啊。

再说了,自己不还有个很会读书的大哥吗

见裴钱一脸错愕,李宝瓶手腕拧转,多出一只酒壶,哈哈笑道“紧张,怎么可能不紧张,必须喝口酒压压惊。”

裴钱有些无奈。

李宝瓶笑道“其实第一个发言和最后一个发言,打头阵和压轴出场,只有这两者可能才会有点紧张,毕竟所有旁听的,谁都会格外留神注意。当然轻松的法子也是有的,就是自说自话,全然不管其他人说了什么,打好腹稿,死记硬背,站起身,聊完,坐下,就没事了。”

裴钱问道“宝瓶姐姐,你有想好大致的策略吗”

李宝瓶双臂环胸,靠着椅背,神采奕奕,咧嘴笑道“见机行事,大体上只有一个宗旨,可以的话,我能说点就多说点,争取把所有旁听的人都给聊困了,我聊我的,你们该喝喝该吃吃当年在山崖书院听夫子们絮叨,反复说些车轱辘话,这次我都得找补回来”

裴钱无比确定,宝瓶姐姐没有在说笑,是极其认真的一个想法

要是再被那些不是十四境就是飞升境的三教辩论旁听者们,晓得此事得怨宝瓶洲山崖书院的那些教书先生们

李宝瓶问道“裴钱,这段时日,就没看你怎么喝酒啊”

裴钱难为情道“本来也不爱喝酒,师父又回了。”

李宝瓶压低嗓音说道“大白鹅有没有与你说个打算”

裴钱疑惑道“小师兄说了什么”

李宝瓶说道

“大白鹅如今特别期待小师叔的那个关门弟子,可能是一位小师妹,当然最好是个小师弟了。大白鹅说了,要是小师叔帮他找了个小师弟,那就热闹了。”

裴钱默默记下。

文圣一脉的尊老爱幼,是极有传统的。

除了老秀才的护短,当真就如某位身为文圣一脉的狗头军师所说,就跟一只老母鸡护住鸡崽儿差不多。

再比如左右对先生的言听计从,以及陈平安对先生的嘘寒问暖,绝对没话说。

无论是左右对曹晴朗,裴钱他们这些个师侄,还是陈平安对郑又乾,也都是有目共睹的护短。

但要说平辈之间的同门友谊,呵呵。

当年左右和齐静春,后来的崔瀺跟陈平安。李宝瓶跟崔东山,裴钱和曹晴朗

所以大白鹅在李宝瓶这边,十分理直气壮,言之凿凿,我们这叫继承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