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六章 吾为东道主(六)(3 / 5)

千”。

而且与人切磋道法的方式,在青冥天下都是那边独一份的,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就是他选择先站着不动,任由对方轰砸术法,直到灵气耗竭,彻底技穷了,他才动手。而且只要对方不点头,他就不动手,所以有一场架,打了足足三百年,前者开始只是个仙人,硬生生在斗法途中,打成了一个飞升境修士,结果到最后,三百年的朝夕相处,如影随形,就那么被硬生生逼疯了。

饶人不是痴汉,痴汉不会饶人。

陆沉捡了一根树枝,绞腕画符,笔摇散珠。

神意出尘外,灵怪生笔端。

陆沉一边“鬼画符”,一边随口问道“知道自己是个傻子吗”

孩子视线低敛,神色黯然。

只听那位年轻道长安慰道“哪有傻子知道自己是个傻子的道理,你自己想想看,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之前被某人路过此地,给孩子轻轻一拍后背,帮忙拍散了那些不堪重负的“旧账”,如老黄历翻篇一页。

孩子好像就一下子开窍了。

陆沉丢了树枝,拍拍手掌,微笑道“傻子大致分两种,都可以视为白痴,首先声明,与你说好了,这不是一个贬义词,也不是一个褒义词。听不懂褒义贬义的意思那么往简单了说,就是没什么好话坏话的区别,就只是一句家常话。”

“一种就是以前的你,迷迷糊糊,就像独自做梦,这场梦,只有你自己知道,对梦外人事,就一无所知了,所以会被梦外人,当做一个傻子。”

“还有一种白痴,就是修道之人,也就是书上所谓的山上神仙了,他们为了证道长生,追求寿与天齐,不得不摒弃了我们生来就有的七情六欲,与之交流者,唯有天地,只有道法,再不是身边人了,在贫道眼中,这属于一场天下共梦中,所有人都在做同样一个梦。既然是生而有之,那么摒弃情欲,此事即是天予不取,当然了,也有人视为一种还债,唯有债务两清,才能清清爽爽迎接天劫,因为在这些人看来,破境的天劫,就是老天爷放租多年,要收取利息的。”

所谓的天生道种、仙胎,几乎都有一种共性,那就是不近人情。

许多自幼就登山修行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有这份仙气,眼神是冷的,气质是冷的,骨子里是冷的。

远离红尘,离群索居,在那方丈之地,或一张小小的蒲团,或一座小小的心斋,修个金枝玉叶,炼个肝肠如雪。

能够将天下修道之士说成都是“白痴”的,估计真就只有陆沉说得出口了。

反正从来不怕被打。

陆沉挪了挪屁股,又将先前丢出的树枝捡回来,在地上写了一个字,“郎”,稍作犹豫,又添了一个字,“觉”。

陆沉笑问道“你觉得哪个字更有眼缘”

孩子神色认真,低头看着那两个字,不愿说谎,抬头后,一脸难为情道“看着都好。”

又认得两个字了。

陆沉哎呦喂一声,笑道“很好很好,名字就是叶郎,将来踏上修行路,连道号都有了,就叫后觉。”

都是槐安未醒人,只看大梦谁先觉。

“睡觉之觉,觉醒之觉。不同口音,一个字,两种意思。”

陆沉拎着树枝,指了指那个“觉”之,微笑道“只凭这个字,咱们就要给老祖宗磕一千个响头。”

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让陆沉很难不想到那个泥瓶巷少年呐。

想必对他们来说,清明节上坟,中秋节赏月,大年三十年夜饭,都是三大心关吧。

陆沉叹了口气,“江山风月,本无常主,今古风景无定据。只有古树,只见大树。我们又何曾听说古草,见过大草”

“草木秋死,松柏长存,这就是命。芝兰当道,玉树生阶,这又是命。人各有命,随缘而走,如一叶浮萍入海。”

孩子眼神熠熠光彩,听是全然听不懂的,只是觉得听着就很有学问,好像比村塾里边的教书先生还要有意思,故而十分仰慕,轻声问道“道长,你懂得这么多,当过学塾先生吧”

陆沉连忙摆手,“当不来,当不来,我比你好不到哪里去,你只是在家乡蹭吃蹭喝,我不过是在异乡骗吃骗喝,道法浅薄,岂敢以先生自居。”

如果只是传道授业解惑的那种先生,当然不是陆沉当不来,只是不屑为之。

白玉京五城十二楼,各有主人,只有三掌教陆沉,几乎从不为谁传道,喜欢走门串户,去别处旁听。

偶有例外,可惜不足为外人道也,却是那头戴莲花朝北斗,吾为星君说长生。

只是陆沉对“先生”一语,自有注解。三花聚顶仅是真人,五气朝元才是天仙。先生却是“先天地而生”呐。

孩子问道“道长叫什么名字以后我能不能去找道长”

受人恩惠,总是要还的,能还多少是多少,而且只能多不可少。

至于这个道理是怎么来的,孩子从没想过,也未必会去多想。

陆沉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