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裕小心翼翼收起那封来自披云山的密信,站起身,深呼吸一口气,总算可以回了。
突然三位剑修御剑而来,武峮和柳瑰宝赶紧起身。
竟是女子剑仙,浮萍剑湖,宗主郦采。
身边跟着两位嫡传,极其年轻的金丹境剑修陈李,以及只好相对年轻的龙门境剑修高幼清。
陈李笑眯眯的,以心声笑道“这不是米大剑仙嘛,风采更胜往昔啊,都快瞎我一双狗眼了。”
听听,多熟悉,不愧是剑气长城的小隐官。
你都没办法回骂。
米裕还真就喜欢这些,太久违的感觉了。
郦采与那两位彩雀府女修打完招呼,聊完客套话,与米裕心声说道“我不去宝瓶洲,就有劳米剑仙护送他们俩去落魄山了。”
米裕说道“我得先去趟云上城,带上赵树下。”
郦采摆摆手,“你就算带上彩雀府所有女修,我也不管你,但是事先说好,敢勾搭幼清,我砍死你。哪怕你不勾搭,只要幼清对你有想法,我一样砍死你。”
米裕笑道“郦剑仙有所不知,有些姑娘,我一看她们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她们是不是心有所属了。”
郦采啧啧道“你这死不要脸说假正经话的样子,是你那把飞剑的本命神通吗”
米裕微笑点头,然后问道“真不见见那位周供奉”
郦采大骂道“死没良心的王八蛋,他滚来见我才对。”
米裕使劲点头,“在理”
宝瓶洲。
一位大骊王朝的新科榜眼,一位姓曹的翰林编修,突然告病,悄然离开京城,在一处仙家渡口,乘坐渡船去往牛角山渡口。
除此之外,一位位落魄山谱牒嫡传,供奉,客卿,以及与落魄山交好的观礼之人,都开始纷纷启程。
云舟渡船上,姜尚真坐在栏杆上,笑道“还以为你会连打两场架。”
陈平安摇摇头。
当时在济渎祠庙内,他与王朱,双方只是隔着窗户,屋里屋外,远远闲聊了两句。
她问个问题,“为何解契”
陈平安反问一个问题,“你想好了,真要当这济渎公”
结果双方都没有给出答案。
王朱重回大渎之水,继续闭关去。
云舟渡船缓缓停靠在牛角山渡口。
裴钱和姜尚真,身边跟着九个剑仙胚子。
但是陈平安却提早离船落地。
落在了一处山间小路上,最终走在那两座小坟头,跪地磕头。
然后取出一只只小袋子,开始为坟头添土。
已经不惑之年的青衫男人,在坟前倒了一壶酒后,单膝跪地,弯着腰,低着头,在心中默默言语。
最后男人微微颤声,皱着脸,轻声笑道“爹,娘,不要担心啊,除了离家有些久,在外边这些年,其实都很好。”
陈平安沉默许久,留在原地很久。
等到他起身缓缓下山,已经是暮色,等到陈平安稍稍绕路,去了趟曾经的神仙坟,远远看了一眼,再走路回到泥瓶巷一端,已经是深夜时分。
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两边贴着还很崭新春联的院门,轻轻关了还贴着门神的院门,再打开屋门,抬头看了眼那个春字,进入屋内,陈平安点燃桌上一盏灯火,趴在桌上,原本想要守夜,却一个不小心,就那么熟睡过去。
都不知道睡了几天几夜。
等到这天的拂晓时分,陈平安坐起身,虽然有些睡眼惺忪,不过还是缓缓起身,发现门外只有一个裴钱在。
裴钱笑道“我拦着暖树姐姐和小米粒,让她们在霁色峰的山脚门口那边等着师父呢。”
陈平安笑着点点头,“是今天”
裴钱使劲点头,“更多人,都在祖师堂门口那边了,都到了。小师兄都赶来了,这会儿估计还趴在地上打盹呢。”
如果不是魏山君施展了山水禁制,估计这会儿整个北岳地界,都察觉到自家霁色峰的气象异样了。
陈平安关好屋门和院门,站在泥瓶巷内,说道“跟上。”
一袭青衫扶摇而起,一袭黑衣尾随其后。
两人飘然落在霁色峰的山门口。
粉裙女童和黑衣小姑娘,一个从莲藕福地返回,暖树施了个万福,喊了声老爷,一个咧嘴笑得簸箕大了,怎么都合不拢嘴。
陈平安眯眼而笑,一手一个小脑袋,轻轻揉了揉,微笑道“走,上山去。”
当头别玉簪的一袭青衫现身台阶顶部,才发现霁色峰祖师堂外,竟然多达数十位自己的学生,弟子,落魄山供奉,客卿,以及各自的再传弟子,和朋友。
比起第一次霁色峰祖师堂,要多了太多人。
陈平安缓缓向前,最终停下脚步,他一时间有些神色恍惚。
裴钱带着暖树和小米粒快步向前,走向人群,再一起转身面朝陈平安。
山风阵阵拂过,一袭青衫背剑,大袖飘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