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于不练剑时磨剑(9 / 10)

可能用得着。

之前第一条线,是顾璨和他周边众人,最复杂难解。

第二条是那对云楼城重逢的父女,相对最简单清晰。

来龙去脉。

脉络。

这是陈平安如今自己私底下复盘藕花福地之行,得出的一个最大结论,遇见众人万事,我只管单刀直入,暂时撇开一切善恶,只去深究此人为何说此话、做此事、有此念头。

一旦如此,哪怕所有人都如那痴心剑。

一样可以为我所用。

但是在这个极其耗费心神的漫长过程中,他陈平安必须比以往想得更多,走得更慢

陈平安暂时停笔,拿起手边的养剑葫,喝了口酒就放下。

神色愈发憔悴,脸颊凹陷,脸庞上甚至还有些许的胡里拉渣,可是当下提笔写字,眼神熠熠光彩。

中土一座最为巍峨的山岳之巅。

一位穷酸老儒士正在一边掐指推衍,一手捻须苦着脸,絮絮叨叨,哀怨道“这就不太善喽。”

身形魁梧的金甲神人坐在不远处,俯瞰着广袤辖境,“既然形势不妙,你又看不到具体事,为何不干脆偷溜过去反正你做这种勾当,没人会感到奇怪,你又皮厚,给文庙晚辈指着鼻子骂,都不在乎。”

老秀才白眼道“闭嘴,跟你聊天,就跟东海那老家伙差不多德行,就是对牛弹琴。”

金甲神人不以为意。

换成任何一位飞升境之下的修士,胆敢在这座穗山上,要这位中土山岳万千神祇的“首尊”闭嘴,估计已经被劈了个半死了。

至于飞升境,一剑劈出穗山地界,又有何难。

老秀才随手丢出一把石子在地上,嘀咕道“你以为那个观道观的臭牛鼻子,是白送那把桐叶伞的那三百年光阴长河,是白给我那关门弟子瞧的可都是包藏祸心,用心险恶着呢。”

金甲神人讥讽道“还不是你自讨苦吃。”

老秀才骂娘道“你除了有几斤蛮力,懂个屁。”

金甲神人哦了一声,“那你倒是离开穗山啊,亚圣不是派人来捎话,要找你去文庙谈心吗”

老秀才摇晃肩膀,洋洋得意道“嘿,就不就不,我就要再等等。能奈我何”

金甲神人瞥了眼老秀才,犹豫了一下,问道“那块银锭剑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之前的因果了”

老秀才收敛神色,点点头,“小事而已。”

金甲神人笑道“你倒是心大。”

老秀才冷笑道“我要是不心大,容得下这座浩然天下那么多假的读书人”

金甲神人问道“齐静春既然全然不在了,你真不怕那个都不承认你是先生的闭关弟子,走岔了”

老秀才猛然起身,大踏步走到盘腿而坐的金甲神人跟前,一站一坐,刚好让他用手指敲打后者的脑袋,一戳一戳,骂道“你可以侮辱我的学问和修为,但是不可以侮辱我收取弟子的眼光”

金甲神人被一口气戳了十几下头盔,淡然道“你再戳一下试试看”

老秀才果真又戳了一下,然后立即往后蹦跳后退,一本正经道“你自己说的,怪不得我。”

金甲神人叹了口气,转过头,破天荒哀求道“算我求你了,你赶紧从我的穗山滚蛋吧”

老秀才没来由大怒道“求人有用,我需要躲在你家里啊我早就去跟老头子跪地磕头了,给礼圣作揖鞠躬了有用吗”

金甲神人转回头,“有火气,别往我身上撒。”

老秀才搓手呵呵而笑,“不把你当撒气筒,我难道真去找老头子和礼圣撒泼啊,我又不傻。”

金甲神人已经彻底忍无可忍,缓缓起身,手中多出一把巨剑,不曾想老秀才已经倒地而睡,“哎呦喂,推衍一途,真是耗费心力,累死个人,我打个盹儿,如果我打呼噜,你忍着点啊。”

金甲神人深呼吸一口气,重新坐回原地,沉默许久,问道“真就把那位大祭酒晾在穗山大门外边喝西北风”

老秀才背对着这尊山岳大神,呼呼大睡,双手掐指不断,不忘记提醒那个大个子,“我已经睡着了,所以你问我问题,我不回答,情有可原的。”

云海浩荡。

可能比浩然天下任何一处天幕,甚至比四座天下都要更加壮阔无边。

一位高大女子,一手撑着桐叶油纸伞,一手掌心拄剑于金桥之上。

长剑抵住金色长桥的栏杆,从剑尖处,溅射出如同大日光明的璀璨光芒。

如同一直在磨砺剑锋。

她不是不可以走出去。

只是前些年,一位将死之人,就站在这座金色拱桥之上,与她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世间最好的磨剑石,不是斩龙台。”

“对于醇善之人,是人心最纯粹部分的诸多恶念。反之亦然,皆可砥砺出最纯粹的剑心。剑气长城的万千剑修,善恶不定,依旧剑气如虹,就是证明。”

“在陈平安长大之前,最多最多,你只能出剑一次。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