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一路走来, 螃蟹到底养的有多好暂且没有看出来,但是这湖畔忙碌倒是有目共睹。
原本开阔的湖畔被分割成无数四四方方的水池,高处望下去, 整齐划一,星罗棋布,只在两侧点缀了一些绿色植被, 稳固水土。
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不过只在看到周律的时候停下来行礼问好。
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却能反映出周律最起码是经常来这儿的。若不是常来视察,这些平民百姓们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堂堂的饶州知府
当今又开始抒发感慨了:“若是朝中百官都能如爱卿一般事必躬行亲自视察的话,应当也不会整日里闭门造车,给朕想出那些匪夷所思的可笑点子来。”
缀语还挺多,足见当今是有多不待见他的那些朝臣们。
杨秉璋不服,再次阴阳怪气起来:“也不是潮州每一位官员都需要事必躬亲。若是人人都外出巡查,还有谁能在朝中替您分忧饶州的周大人么”
当今回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眼神。
杨秉璋已经无所谓了。不知道是怎么个原因, 之前在朝中杨秉璋还会顾及着当今的喜好,有些不好听的话能不说则不说。可是一旦来了外头, 没有了在朝中那种强烈的尊卑之分,杨秉璋便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
他破罐子破摔了,想着反正圣上都已经不待见他了, 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待见,那还不如想什么说什么。
当今并没有将他挑衅的话放在心上, 还不忘自己今日的目的他是来暗访的。
他自己不说话, 只让周律打头,像他从前做的那样。
周律只好又巡查了一回。
他拦住一个渔民问:“今日负责看守的人何在”
今日螃蟹池看守的沈自芳的得力助手,也是上回招过来的小吏,跟章书华是同一批进来的, 应该是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人家都称他杨老二。
没多久,就听到那人往后吆喝了一声:“杨老二,还不快些过来,知府大人叫你呢”
半晌,来了一个穿着短衣短裤,踩着鞋子的中年汉子。
这就是杨老二啊当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魏相乐不可支,温肃知会心一笑。
唯有杨秉璋黑着脸,一言不发。
周律却没注意到后头的情况,等到人过来了之后,便开始了例行问话。只是他每提一句“杨老二”,杨秉璋的脸色都难看一份。周律觉得他莫名其妙,因而只专心问自己的,包括今日喂食几次,水质如何,可有病害,能清晰可见的水面范围有多深
杨老二之前观察的事情都记在本上,周律问他,他便熟络地翻开自己的本子,汇报今日观测的数据。另外又多说了一句:“昨儿沈大人就带着咱们打捞了一批,如今的螃蟹个头都已经不小了,大多都有二两重,味道也很是不错,现下螃蟹池人人都盼着能早日将这批螃蟹给卖出去。”
当今没忍住,又问:“那边百姓们养的螃蟹也有这么重吗”
杨老二一愣,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个人他不认识,且还在知府大人说话的时候横插一脚,显得很没有礼貌。但周大人没有说什么,他也只好老实回话:“虽说个头没有咱们这边养得扎实,但都相差无几。大人若是不信,我便亲自带人给您捞几只看看。”
杨老二说干就干,果然领着他们去了隔壁余干县下面的杏花村池子里作势捞了一批。
这也是常有的事情,府衙的人常来这边池子里头捞螃蟹,捞了也不拿走,只是记了数据又重新放回池子。各个村庄以及各商贾都已经习以为常,这回也都是由着他们捞,等杨老二记完之后,这些百姓们还迫不及待地问:
“大人,您看咱们这批螃蟹是不是快要长成了”
“我昨儿看到你们那边的螃蟹只比这个大一点。你们那儿的都已经开捞了,想必我们这个不多时也能挣钱。”
杨老二笑着说:“挣不挣钱还得看酒楼饭店的老板是个什么意思。”
“他们必然没话说的,这样稀罕的玩意儿,除了我们这儿,哪里还有别处有这么多呢”
众人说起这番话的时候,自豪感总是油然而生。他们的底气来源于东西的确好,且水运发达,运过去都是新鲜的。
众人还展望道:“听说银鱼鳜鱼都卖去了京城,下头几个县城田螺也丰收了。咱们这螃蟹也不能输给它们,回头不仅要卖去京城,最好还是得加把劲儿,直接卖去皇宫”
心头不小呢。
杨老二看了一眼周大人,告诫他们:“可别说这样的胡话。”
“哪里是胡话我们的东西就是好,便是送去皇宫给圣上尝尝,也使得。”
越吹越没谱了,周律摸了摸鼻子,跟当今道:“这些话也不是下官教的。”
杨秉璋跟着拱火:“虽不是你教的,也是跟在你身边耳濡目染学会的,周大人怎么也脱不了干系。”
当今白了他一眼:“便是耳濡目染又能如何太后喜爱蟹粉酥,蟹壳黄,宫中每逢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