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夫人很快便得知了这消息。
杨县丞原想瞒着, 结果杨夫人派过去送饭的家丁没能瞒住,被杨夫人看出了端倪,一通逼问, 还不过片刻功夫人就全招了。
杨县丞是怎么病的, 病了之后又是如何瞒着家里这边的,全都招了干净。
杨夫人差点没被气炸。当天晚上, 她便做着车去了养猪场。
夜晚的养猪场归于寂静,猪都消停了,人却未眠。前头两日是杨县丞在忙, 如今是赵三晌带着人在忙。
杨县丞一边养病,一边还在叫人转述赵三晌的动静, 听到对方跟朝廷的人多说了两句话,杨县丞便酸得要命。还没酸上两句,门便被踹开了。
这么晚了,谁这么毛手毛脚的
杨县丞面露不悦, 正要质问,可满腔的怒火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瞬间被吓得所剩无几,只余害怕。
杨夫人见他的眼珠子还在那儿滴溜溜地转着, 便知道这老东西还不知悔改呢, 因而冷笑着道:“我在外头求祖宗似的给你找门路, 你倒好,出了事反倒先糊弄家里人。若不是我今日审问出来了,你还要瞒多久想病死在这养猪场不成”
杨县丞心里骂了一句家丁不中用,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口中却连连辩解:“我不过是不想让你们担心。再说了,这点小病,将养两日就好了, 何须你这般劳师动众地赶过来。”
杨夫人打量着他发白的脸色,嘲讽道:“既没有大碍,那就起来走两步。”
杨县丞:“”这不是为难他么
杨夫人见他不动,脸一拉,厉声道:“动不了,那就给我滚回家养身子去场里的事能放则放,早点将身子养好,便能早一日回来出力。如今这样躺在这里怨天尤人地添倒忙,才会败坏那几位的好感。”
杨夫人还不知道自家老爷的脾气那小肚鸡肠不能容人的性子,一旦发作起来,谁能忍得了长此以往,便是身边亲近的人也会觉得他不好相处。
杨县丞左右为难。他也知道早日养好身体肯定是必须的,但如果就这么回去,他又有点不甘心:“若就这么回去了,那些大人岂会将我放在心上”
“你就这么在这躺着,他们更不会把你放在心上,反而觉得你脑子有毛病”杨夫人直接动手掀了对方的被子,不容置疑,“今儿晚上就给我回去,别叫我说第二遍。”
后面的家丁垂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一抬头看了老爷的笑话,回头被整治。虽说这样的笑话已经屡见不鲜了,但谁让他们家老爷好面子呢
今儿晚上到底还是听杨夫人的,杨县丞纵然舍不得,依旧乖乖回了家。
他挪了地方,余下人也都松快了许多。
其实把这位祖宗送走也是个好事儿,留在养猪场里面,一则他们人手不够,没办法时时照顾着;二则这位祖宗自己气性大,要真长久地呆着,看着别人忙忙碌碌,以他的气性估计能把自己给气出毛病来,何苦来哉
杨县丞离开当晚,整个养猪场的气氛都为之一变。他们心里都知道,明日办事总算能随心所欲一点了,今日因为杨县丞盯着,他们反而束手束脚,连大点动作不敢做。
杨县丞夫妻二人回了家后,家里上上下下瞧见杨县丞的模样,都上前安慰。
只有杨夫人还生着气,见他们挤在一块不像话,没多久就把人全赶走了,房门一关,便开始训夫。
隔着门,杨家老大只隐约听到了几句:
“有多少能耐做多大的事,我让你去外头挣表现,不是让你不顾身子,做出这等糊涂事来”
“你见不得赵三晌,的确情有可原,可也没必要表现得如此明显。你们俩一起负责养猪场,如今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哪容得了你如此矫情”
“外头的事情你先别想,就算想也注定只能是空想。我明日还得出门,你自己在家好好养好身子,不要再给我折腾出话来,若不听劝,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全程就只有杨夫人一个人的声音,杨县丞压根连一句话也不敢说。实则杨县丞嘴里也发苦,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夫人的脾气一日坏过一日,明明以前也是温柔如水,温良谦卑的性子啊。似乎自打那位邓氏交好之后,骂他就如同喝水吃饭一样寻常,真是见鬼了。难道刘乡绅家里,也有一位河东狮
翌日一早,萧琰也得知管着养猪场的那位杨大人生了病,回家将养去了,如今接替他的是位年轻人。萧琰自己也过去看了,那年轻人行事稳重得体,不卑不亢,比原先那位杨大人还多了些分寸,俨然是极好的。
萧琰还跟周律感慨:“去年朝廷招了不少人,我与父皇皆以为他们就已经很不错了,结果来了你这一看,真是一山更比山高。这样的人才,我都恨不得带去京城。”
周律笑了笑:“殿下若是看得上,大可以都带过去。”
“你也舍得”
“我将他们调教成这样,是盼着他们上进,而非让他们一辈子蹉跎在此,昌平县终究是小地方。”而他也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