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面容憔悴,精神恍惚。想来即便早有赴死之准备,但等待死亡降临的这段时日,也足够折磨人的意志。
道维让两人坐。
七皇叔,也就是道维他七弟,只比道维小三岁,今年不过二十三,此刻瞧着比道维老了十岁不止。仿若是知晓命不久矣,便没了诸多顾忌,失了往日在道维这个昭王跟前的谨小慎微,道维让坐,他便干脆利落撩起衣袍坐下了。
反倒是二皇子,虽也依言而坐,但身为皇子的教养还没丢,一板一眼行礼谢恩后,坦然落座。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能做到这份儿上,也算先帝教养得当。
道维威严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扫过,看的两人心头一紧,耐不住垂下眼眸时,他才缓缓开口
“二侄子你不服小八坐上皇位,四叔能理解,毕竟小八除了有一个与先帝青梅竹马的母亲外,样样不如你。不管是母亲的出身,还是外祖的家世,亦或者你们自身的聪慧程度以及才干,你远超小八一大截儿,所以你会走上这条道儿四叔早有预料。这事放四叔身上,四叔也会这般想。”
二皇子一惊,万没想到摄政王会把话说的如此明白,惊讶的抬头看过去。
道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手指指了他一下道
“所以你的事儿咱们回头再说,我记得二侄子你很擅长画河道处理图对吧那边有几张工部送上来的图纸,四叔瞧的眼晕,你去瞧瞧哪里还有问题,顺道儿帮四叔改改。”
“小李子,给我这二侄子搬张椅子过去。”
二皇子都要被摄政王的操作搞懵了,他与摄政王不仅差着年岁,还差着辈分儿呢,两人之间门并不十分熟稔,但仿佛记得,四叔以前不是这个画风
算了,管他呢,临死前还能做一回喜欢之事,从这一方面来说,四叔也算是他的知己了。毕竟往前数许多年还不懂事之时,他还曾幻想过长大后去工部水利司任职一事,待懂事后才明白那是多么遥不可及的梦想。
在本朝,所有皇子到了一定年龄,全部要打发去封地上混吃等死,在没有皇帝允许的情况下,皇子沾染朝中要务是会遭人忌讳甚至掉脑袋的,所以他那点爱好,即便到了封地,也怕被人高密,藏得死紧。
也不知四叔如何知晓此事。
道维不会跟二侄子解释,作为手握天下大权的男人,知晓这种小事再自然不过。
他把视线转向七皇叔
“七弟啊,咱们年岁相差不大,小时候一道儿长大,也算知根知底的兄弟。你最是孝顺不过之人,柳太妃尚在宫中养老,在你走上这条路之前,想过太妃要如何自处吗
四哥听说在你封地上,当地主官不论作何决定你都不曾插手,唯有一样,子女不孝顺父母的案子,你定要求重判。”
不管七皇叔造反能不能成功,柳太妃肯定是活不成的。
七皇叔惨然一笑,紧闭双眼,不愿叫眼泪流下来,打从他在二侄子的劝说下,将封地上发现铁矿一事隐瞒不报时,他便知母妃迟早活不成了,当时心中的野望压过了一切顾虑,后来在被捕上京那一路上,他都在想,母妃或许早已不在人世了,将来他到了地下,要如何面对母亲责问的双眼
可如今听摄政王的意思,母妃竟还活着半晌,从座位上缓缓起身,跪在道维面前,三个头磕下去额头已然见血。
“罪臣自知万死难赎其罪,只求摄政王绕我母妃一命,允她安度晚年。他日去了地下,罪臣亲自向父皇请罪”
行,还算没彻底丧了良心,只要心里还有惦记的东西就好。
道维也不需要他们去地底下搞团建,眼前一大摊子事儿都缺人去办呢。都说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何况眼前这两人要胆量有胆量,要想法有想法,受过十几年皇家精心教育,压根儿也不是垃圾。
于是道维大手一挥,在京城给两人赐了宅子,让两人回家修整去,顺带叫人放了他们的家眷,叫他们一家团聚。
在朝臣瞠目结舌之时,又下令叫二皇子去主持今年北直隶河道修理一事。同时另七皇叔接手宗人令一职,处理皇家内部大大小小的问题。
这可都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职位,北直隶河道年年拨款修缮,年年河道泛滥,两岸百姓遭灾,今年那头逃难的百姓,脚程快些的已经进了京城,近日街上要饭的叫花子都多了起来。
人人知晓里头有问题,但这个烫手山芋无人敢碰,每年几十万的修缮费用拨下去,从朝廷重臣到地方土财主,不知吃肥了多少人。待雨水旺季来临,河道垮塌,朝廷的赈灾银子再次拨下去,又能肥一批官员的荷包。里头涉及了太多人的利益,上到朝廷重臣,皇子王孙,下至地方官吏,当地土财主,无一清白。
便是先帝时期,先帝几次在朝堂上为此事大发雷霆,后面依旧不了了之。
因此,不管换了多少主持修建河道的官员,新上任官员只能依照前头留下的老规矩走,修缮河道,安抚灾民,获得政绩,顺道儿肥了腰包,你好我好大家好,谁都不得罪。
就是苦了两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