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严均成平静地、没有迟疑地回答这个问题。
郑思韵笑了笑,“如果我妈妈没有跟您重逢,她也不会再跟其他人结婚,叔叔,您好像也不知道,对我妈妈来说,您也比您想象的更重要。”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重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心都变得很冷漠。
她不相信爱情,也不相信别人,只相信自己跟妈妈,就像一头什么也看不到的牛犊,只想着终点,周围有什么景色她通通不想去看,这样的心理状态很危险,现在她回想起来都有些后怕。那些过往的仇恨蒙蔽了她的眼睛、她的心。
对她而言,爱情的最初启蒙是她的父母。
而在她已经对爱情嗤之以鼻的时候,叔叔跟妈妈的感情成为了一盏明灯。也许重生的那一刻并不是脱胎换骨的开始,是当她重新心平气和地跟上辈子的自己和解。
严均成在几乎有些漫长的沉默之后,又对她温和地颔首,拿起放置在门口的一把长柄伞出门。
或许这个夜晚,会成为继父跟继女关系的一个转折点。
严均成也不用再去摸索其他父女是怎样相处的。
他跟这个孩子都爱着同一个人,他们三个人也可以成为牢不可分的一家人。
晚上八点左右,郑晚从医院出来,乘坐地铁回家。
地铁车厢也可以看到人生百态,有满脸疲倦麻木的上班族,思绪放空地坐着,有孕妇将手放在隆起的腹部上,唇角扬起,有年轻的情侣窃窃私语,有几个学生正在讨论班上的事。
她想到了严均成。
其实在他没有出现之前,她的生活便是这样,平静地重复着每一天,而现在,除了思韵跟父母以外,她也多了一个牵挂,这个牵挂会让她一瞬间有这样的想法如果他现在就在她身旁就好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从手袋里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这是她从医院出来时拍的。
照片里,一对年迈的夫妇正拿着手机在拍花坛里的花。
而她将这一幕记录了下来。
有他真好。在他没有出现之前,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注意过这样细微而渺小的美好了。
她必须得承认,这一刻她是真的很想他。不管是堵车还是等车时,从不焦躁的她,今天竟然也希望地铁快一点把她送回家。
从车厢走出来,跟着同样在这一站下的人往地铁出口走去,迎面而来几个年轻的女孩子,朝气蓬勃,笑声张扬而恣意,还没跟她们擦肩而过,便听到她们兴致勃勃地讨论
“刚才那个大叔好帅而且好高,感觉比陈子睿还要高”
“你们猜他多少岁”
“我觉得应该得有三十吧三十岁以下的根本就没有大叔的气质跟气场。”
“我觉得三十五左右说起来数学老师好像也这个岁数”
“啊啊啊方佳佳你不要提数学老师他们除了性别跟年龄可能一样,没一点沾边啊想到数学老师还把钥匙扣串在裤腰上,一走就响我就我决定了,等考完了,我一定要给老师写一张匿名纸条,告诉他这样真的不帅”
郑晚听着听着,忍不住抿唇一笑。
对话真的很熟悉,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青葱岁月,那时候她也跟朋友们坐在操场上或者在逛街时聊天。讨论哪一个男生长得帅,讨论影视角色中女主角应该喜欢男主还是男二
她的心情也变得轻快起来。她突然发现了一件事,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成为了一个孩子的妈妈,朋友来来去去,而曾经见证参与过她青春最深的那个人,现在就陪在她身边。
步履轻盈地走上台阶,正想着等下晚上回去要怎么给他顺毛时,视线落在了正立在不远处的男人身上。
他穿着熨烫平整的衬衫西裤,沉稳而冷峻,手里握着的那把长柄伞、仿佛成为了他冰冷的手杖,路灯光线照在他挺拔的身躯之上,整个人如被乌云遮挡住的月,晦暗不清。
然而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如拨云见日。
他朝她走来的步伐从来都是坚定的,不见一丝犹豫。
“你怎么来了。”郑晚在听到那几个女生讨论大叔有多帅时,压根就没想过会是他在外面等候。她以为他们还要维持这样的状态好几天,他不知道,在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波澜不惊的心突然跳动得很快。
严均成好像之前的争执并不存在一般,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手袋,没碰那个保温桶,言简意赅地回“天气预报说晚上有雨。”
具体什么时候下不知道。
这场雨可能来得及时,沉闷的男人需要一个台阶。
郑晚忍俊不禁,她也自然地挽上他的臂弯。
走了没两步,果然飘了雨丝下来,严均成打开伞,两人悠闲地躲在伞下。
“刚才听到几个女生在讨论你。”郑晚轻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在讨论你。”
严均成压根就没注意过别人的目光,听她这样说,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