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琅走后没多久, 柳莺莺便缓缓睁开了眼。
一时,抿起了嘴, 随即毫无征兆的抓起床头的玉瓶便直接朝着床榻外猛地砸了去。
彼时, 锁秋正在正房外头徘徊,正房大门合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并不见任何端倪, 以至于让锁秋不得不怀疑, 方才的那一幕不过是她的一场幻觉而已。
不然
玉清院的大公子怎会驾临他们这偏僻隐蔽的小小院子
还是,在天刚亮的时候。
一个大胆却又令人难以置信的猜测自然而然在脑海中涌现了出来,简直荒唐, 又匪夷所思。
正惊魂未定间, 这时,砰地一声,一道清脆的声音骤然在耳旁响了起来, 像是什么利器砸在门窗上了, 连整扇雕花门都跟着轻轻震动了一下。
这突如其里的一幕吓得锁秋一愣, 还以为自己这“偷偷摸摸”的行径被屋子里的人发觉了。
只是,心虚之余, 不免有些惊讶了起来。
正屋里头这位一向好脾气, 来了沈家整整两月了, 锁秋从未见到这位发过任何脾气,就连品月镇日阴阳怪气, 横眉冷眼, 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是个识大局之人,这还是锁秋头一回看到这位砸东西
目光转了转,正若有所思之际, 这时
“锁秋姐姐”
桃夭提着银壶过来了,“今儿个起得这么早。”
锁秋立马收起方才的异色,看了眼桃夭,道“姑娘好像醒了。”
桃夭诧异道“姑娘今儿个也起这么早,难得。”
桃夭是个话少寡言之人,不过锁秋是寿安堂的三等婢女,自有一份体面,又加上来沁芳院这两个月来,是个温和体己的,桃夭多敬重她一些,难得打趣着。
锁秋看了看桃夭,确定她神色如常,无任何异色,便笑着道“叫姑娘听见了,有你好果子吃。”
两人说话间,锁秋见天色大亮了,又见柳莺莺醒了,便去厨房拿吃食。
桃夭则提着银壶踏入了正房。
方一踏入正房,脚底差点一阵打滑,将脚一抬,便见脚下歪躺着一个小玉瓶,这样的玉瓶桃夭自然认得,当即,桃夭一脸诧异的将玉瓶从地上捡了起来,随即立马抬着眼朝着里侧床榻方向看了去。
方才锁秋姐姐说姑娘醒了,然而此刻屋子里头分明依然静悄悄的,桃夭看了看手中的瓶子,一时将银壶放在桌子上轻手轻脚的朝着床榻方向走了去。
隔着一道纱帘,床榻里侧静悄悄的,依稀能够看到一抹侧对着里侧躺着倩影,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桃夭的错觉,鼻尖若有似无的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清香,混合着药香,正是玉瓶里的药泥的味道。
好端端的,姑娘用这药作甚
又将这玉瓶扔得老远
桃夭有些担心姑娘,犹豫良久,只缓缓撩开帷幔一缕,朝着里侧探了探,便见姑娘静静的躺在床榻上,背对着往里躺着,似乎还未醒来。
桃夭心下一松。
正要放下帘子,这时,视线一扫间,仿佛在姑娘的脖颈处窥探出了几分殷红的印迹。
桃夭顿时愣在原地。
大公子来过了
这是桃夭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姑娘,外头雨大,当心着了凉,过了病气。”
话说,近来气温越来越闷热不堪,短暂的沉闷后,一颗炸雷在深夜响起,紧接着暴雨将至。
大雨缠绵一连下了小半个月,连这年的端午节也不如往日热闹,因下大雨,沈家的寒山寺之行不得不往后推延。
也因下大雨,柳莺莺正好省了借口,好几日没有踏出过院门半步。
这日,午膳后柳莺莺难得没有午歇,只推开窗户,坐在窗前,以手托腮,眺望着外头的大雨,身姿一动不动,已看了大半个时辰了。
虽已入夏,不过下雨的天气到底有些严寒。
柳莺莺没有穿鞋,光着脚。
自那晚过后,姑娘便一直意兴阑珊,也没怎么说话,懒得外出,连胃口也清减了几分。
旁人瞧不出来,可贴身伺候了柳莺莺好几个月的桃夭却是一眼看得出来。
那晚发生了什么,桃夭不敢过问。
踟蹰良久,终是寻了件薄披过去轻轻披在了柳莺莺身上,如是说着。
柳莺莺似在发呆,被桃夭惊扰,骤然回过神来,冲着桃夭淡淡笑了笑,道“不冷,这样的天气正好。”
顿了顿,又很快再次将视线移到了窗外,看着远方,忽而冷不丁道“不知娘亲是不是快要从山东启程了”
柳莺莺低低说着。
声音很轻,像是在同桃夭闲话家常,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桃夭闻言朝着不由朝着柳莺莺脖颈处看了一眼。
那里的指痕虽瘆人,却也来得快去得快,不过日功夫,很快便消散了去,痕迹虽容易消散,可那晚的荒唐和阴影,却如何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