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解明沉来禀报了玄水尊者的事,溪兰烬自然得去看看。
梦境里有名有姓的就这么几位,梦魅可能附身在任何一人身上,也可能平均地附在每个人身上,总之,顺应发展,先看看谁才是破题的关键。
溪兰烬考虑完毕“走吧,去玄水牢。”
谢拾檀安静地跟上。
解明沉见他居然还要跟着去玄水牢,再次肝火大旺,勃然大怒“玄水牢乃是魔门的秘密刑牢,外人不得进入,姓谢的你他娘的到底想做什么,少主,他其心可诛啊”
谢拾檀冷冷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无论是在梦里还是梦外,这个废物都一样讨人嫌。
溪兰烬被解明沉咆哮得耳朵嗡嗡响,忍不住揉着耳朵,观摩这俩冒牌货。
现实世界里,解明沉也时常挑衅妄生仙尊,但妄生仙尊从未下过杀手,看起来谢仙尊对解魔君意见是不大的。
唉,什么破梦,瞎拉郎就算了,还整这种对立关系。
幸好两位本尊都不在。
溪兰烬依旧心平气和“一个牢房罢了,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当带谢仙尊参观参观我们魔门的特色风景区吧。”
解明沉“”
少主
听到溪兰烬的话,谢拾檀眉梢微微扬起,视线与解明沉对上,唇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下。
解明沉眼尖得很,顿时更受刺激“你得意什么,就会在少主面前扮可怜,有本事打一场,拔剑”
溪兰烬纳闷地转回头,就看到谢拾檀安安静静、神色淡淡地站在解明沉面前,而解明沉怒目圆睁,一脸凶相,活像只大黑豹对着乖巧沉默的小白猫咆哮,脸色一沉,斥责“解明沉。”
解明沉委屈极了“少主你没看到,他刚刚在朝我冷笑”
溪兰烬又看了眼谢拾檀。
谢仙尊清清冷冷那么个人儿,总是沉默寡言的,眉宇间都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矜淡,风尘表物,岩岩清峙,简直似落在雪松尖上的一捧月色,多看几眼都觉得玷污了。
就算梦魅扮演的谢仙尊随时都在崩人设,也不可能会做出朝人冷笑这种事啊
溪兰烬当即做出判断“闭嘴,再嚷嚷我把你嘴缝上。”
解明沉“”
在外煞名远扬、令人闻风丧胆,甚至被浣辛城的普通百姓拿来画像镇宅的魔门大将张了张嘴,与溪兰烬对视一眼,明白少主不是在开玩笑后,满脸委屈地闭上了嘴。
谢拾檀神色淡然地路过解明沉。
擦肩而过的瞬间,低垂的眼皮撩起,轻飘飘地看了眼解明沉。
解明沉瞪大了眼“”
少主,少主你回头看看啊啊啊
可是被溪兰烬警告过了,他不敢再嚷嚷,气得发哽,只能用眼刀疯狂刀谢拾檀。
他娘的谢拾檀
谢拾檀走上前,与溪兰烬并肩前行,目光依旧是落在他身上的。
从睁眼看到溪兰烬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没有离开过溪兰烬。
饶是溪兰烬的脸皮够厚,也被盯得不太受得住“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嗯。”出乎溪兰烬的意料,谢拾檀敞敞亮亮地应了声后,伸手在他鬓旁轻拂开了什么似的,“拿走了。”
溪兰烬怀疑梦魅又在借着谢仙尊的名头耍流氓。
但谢拾檀收手太快,他没有证据。
看溪兰烬满头雾水地把脑袋别回去,谢拾檀眼底浮起几分复杂的笑意。
正魔两道的大战爆发得很突然。
或许是有人蓄谋已久,也可能当真是个意外几个仙门弟子与魔门弟子在秘境外发生争执,最后十死九伤,小辈打完老辈打,老辈打完又卷入其他宗门。
本身正魔两道之间的平衡便十分微妙,霎时便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了,没有人控制得住。
溪兰烬和解明沉那时还在澹月仙山上,前线打起来了,他们也不可能继续留着,走得匆忙,连个道别也未来得及有,便连夜离开了。
谢拾檀收到消息赶去时,屋内只剩晨初丝丝缕缕微冷的风。
再见之时,已是在战场之上。
他们的关系没有传闻里那么糟糕,但要说多融洽,也并非如此。
似敌似友似知己,是能心照不宣点头相应,却不能明目张胆打一声招呼的故人。
大战大大小小,时停时歇的,持续了几十年。
当年谢拾檀觉得突然来到魔宫,太过冒昧,出于礼节,或者是其他的、难以述说出口的某些东西,许多事自然会划分界限,并不会如现在,多口舌多插足。
何况还有解明沉防贼似的盯着。
像这样跟着溪兰烬去玄水牢,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或许当年就应该主动越过那条线。
江浸月说得对,适当示弱。
谢拾檀平静地想,溪兰烬看起来还挺吃这套。
玄水牢内依旧漆黑幽邃,像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空间,空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