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合。
他不是柔顺的性子,爱耍小脾气,脑子不够聪明,总会犯傻。在家里被哥嫂宠着,与陆瑛相处,展现出来的任性也有被包容。
真有不好的,可以跟他说,他可以改,但陆瑛不能憋着不讲。
另外的约定就是种树了。陆瑛答应他,成亲后,他们一起去种树。
因家里一直以来都很重视过节过年,每人的生辰也都有相应的仪式感,存银早早就有了纪念日的概念,算着成亲时是年间,陆瑛休沐的日子,有空陪他,所以在本子上写下“成亲纪念日”字样,想问问陆瑛愿不愿意每年都陪他种树。
记完了,听大嫂继续说,到大哥带圆圆回家,给圆圆简单洗漱收拾后,三人就打牌。
存银听大嫂说了大哥不舍得他,到大哥这里,就不聊夫夫相处之道,变着法跟人唠嗑话家常,也会说说过去的趣事。
叶存山挺给面子,今晚没说他糗事,气氛很温馨。
到大年初一,日子就飞快。
存银今年不出门,在家里待着。
往年都是云程在家,今年趁着存银还在,他跟叶存山带着孩子一块儿出门,拜了两天年。
到初四开始,家人都不出去了。小院跟主宅都要装点,嫁妆也重新清过。
日子好,到初六时,是个大晴天。
早上鸡叫第一声,家里就都动起来。
存银昨晚上才用了香露泡澡,又涂抹了同款香味的香膏,晚上甚至敷了一片云程自制的面膜,早上起来时,全身上下都滑滑嫩嫩的。
柳三月给他开脸时,说他脸蛋滑溜溜的,存银听了直笑。
今天妆面是云程设计的,没给他浓妆艳抹。照着少年郎打扮,修眉描眉,稍稍添了眼线,涂了唇,腮红只轻轻一扫。
看着英气逼人,俊眉修眼,唇红齿白。
嫁衣是量体裁衣,存银这个月试穿过几回,各处合身。
到今天选择了传统霞帔,穿了云程给他绣的那身。
冬天穿得厚,不显身量,他故意掐了腰跟云程学的手艺,他偏爱提腰线,显腿长,也爱掐腰,显得身材比例好。
头发是云程给他梳,梳头发时,喜婆一直在唱吉利话。
存银任人摆弄到天明,收拾完等陆瑛来迎娶时,思绪陡然一空,然后被浓郁的不舍占据,在哭嫁环节变现极好。
他一哭,家人的眼泪就都止不住。
特别是圆圆,抱着他大腿嚎。
长到这么大,头一次哭得这么凶。
屋子小,人又多,哄起人来七嘴八舌,一阵手忙脚乱里,叶存山来把圆圆抱走,情况才稳定下来。
早上迎亲,黄昏才娶,路程除去,中间就是娶亲时的“难关”。
陆瑛从外面进来,存银坐里边哭。
从前最爱看热闹,今天一眼都没往外瞧。
而他起早收拾妥当的妆面,也哭花了好几次。
云程很嫌弃不防水的化妆品,看这补补添添的实在没法弄,叫人端水给存银洗脸,重新化。
他们知道时辰,心里有数,也在流逝时,慢慢焦急起来。
陆瑛声音越近,他们越慌。将将化好时,陆瑛已经到了门前,而存银眼睛里还有新蓄起的眼泪在打转。
他知道要形象,家里没给他陪嫁的人,就叫喜婆把胭脂水粉拿着,到时他要用的。
喜婆简直要叫他小祖宗,“盖头要等你家郎君掀开的”
存银说他知道,“你给我带着,万一我用得上呢。”
叶存山来背他出去,情绪被存银临时整的一出打散,“你今晚丑点都行,别自己掀盖头。”
祖祖辈辈的传下来的习俗,自有他的道理。
存银趴他背上,抱着他脖子,闷闷应声“哦。”
眼底那颗泪珠没留住,往叶存山脖颈落。
外面吹打热闹,满地炮竹留下的红皮,在地上铺出了一层厚度,踩上去绵绵的,一点都不滑。
上轿子后,叶存山嘱咐存银到地方后听陆瑛的,叫他别怕。
存银说不怕,两手手指绞一起,指节都掐白了。
叶存山捏着轿帘,盯着他看了会儿,俯身拍拍他手,“有什么话,你到时跟他直说,别让人猜,听见没”
存银拿帕子擦擦眼角,点了头。
成亲有吉时,怕耽误了时辰,一般都会早点出发。
这次亲事陆家坚持要大办,叶家家底薄,赶来看热闹的人,都得了喜糖和喜饼,比不得陆家撒铜钱阔气,好歹撑起了体面。
往陆家去的路上,都有人跟着说吉祥话,一声声都是祝福。
在这些声音里,存银被抬到了陆家。
陆瑛扶他出来后,就不能牵他手,两人各自拿着红绸一边。
喜婆跟在身侧扶着存银,他没什么安全感,走路时略微低头,垂眸向下看,透过盖头看路。
往院子里一进,他单听人声,简直比村里开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