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
话说顾青山将那枚纸轿子递到安阳手中后,看了她一眼,便将衣袖一挥,随即转身直接背着手大步朝着屋外踏了去。
一路走到门口时,这才略停了下脚步,微微偏头,冲着屋内之人催促着。
那“独、裁霸道”的样子,颇有种少年将军的凌厉威风之气。
好似砸向她脑门上的是一座金山,而不是一顶破烂纸轿子
话一落,便干净利落踏步而去。
屋子里的安阳闻言,一时咬了咬牙。
哼,一只破纸轿子,就想将她给打发呢她要的是八抬大轿,八个人抬的那种,关键是他将这只破纸轿子砸成了一座金山的架势,这让安阳十分不爽
气得安阳差点儿将手心里的那只纸轿子捏作了一团,变作废纸。
不过,看对方那“牛气冲天”的架势,安阳深深觉得对方的耐心耗得差不多了,她若不从,他怕是真会抛她而去,她毫不怀疑,这会是他顾青山这种习惯发号施令之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于是,安阳冷哼了一声,最终决定暂不与“小人”计较,这才哼哼歪歪,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话说郡主府距帅府不算太远,不过隔了两条街道,却分属两端,乘坐马车约莫半个时辰的样子。
马车上,安安静静的,同那日从安伯侯府回郡主府一般,悄无声息,不过气氛已然有着明显的不同。
许是见事已了,又许是见安阳最终“懂事”般,乖乖跟了来,顾青山上马车后情绪明显松弛下来不少,便继续翻看他的兵书,他一手执兵书,背脊挺得笔挺,整个人岿然不动似一座山,看了片刻后,忽而脱了靴子盘腿坐在软榻上,手肘抵在膝盖上,目不转睛盯着兵书,马车里只时不时听到兵书翻页的声音。
安阳本欲挺直了身姿,继续维持她“高高在上”的郡主仪态,不过见那顾青山都脱了鞋上了软榻,绷了片刻后觉得不能委屈了自己,顿时将脚上的玉面绣花鞋一蹬,也跟着上了软榻,随即朝着背后软枕上一躺。
扫了对面之人,见他姿势岿然不动,似乎并没有留意到她的举动。
安阳目光一睨,片刻后,只复又将握在手心里的那只小纸轿继续摆弄了出来,细细把玩研究着。
方才略看了一眼,只一眼看出了是个轿子的形状,这会儿拿到眼前细细研究,才发现竟是用她书房里上好的宣纸折叠而成,宣纸薄如蚕丝,坚洁如玉,可谓千金难求,乃整个大俞最名贵的宣纸,竟被折成了这么个小玩意儿,简直暴殄天物。
又见这小轿子栩栩如生,如同一枚金元宝大小,躺在手心里稳稳当当、屹立不倒,倒是好生有趣。
再细细看去,竟还有个小轿顶,还有抬杆,原是用四根搓圆了的纸条交错搭建在一起,搭成了个方形的“井”字,然后将方形的带顶的方盒小轿子卡入了“井”字中间的那个“口”里头,便形成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轿子。
倒是有些手艺
顾青山竟还会这些
安阳本以为他顾青山是个只会带兵打仗的武夫,后又觉得是个一心扑在圣贤书上的书呆子,却不想,竟都不像
也是,顾青山这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无论骑射、剑法箭术都乃一绝,尤其他的马球打得精彩绝伦,当年被人称作京城第一公子也算是名副其实,后弃武从文后,竟也妙语连珠、出口成章,不过,在安阳的印象中,他当年风姿飒爽、意气风发,好似与如今沉稳寡言的性子相去甚远
三年时间,倒是变化极大。
莫非在西南这三年,发生了什么么
安阳腹诽片刻,扫了对面之人一眼,顿了顿,又重新将视线拉回到了手中。
再看时,这才发现轿子没有帘子窗子,差评。
顿了顿,又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现象,那便是手中这个轿子竟是四抬的,竟少了四抬,她安阳郡主的轿子可是八抬起步的,啧,差评,差评,差评。
安阳不由满脸嫌弃
她的八抬大轿换成了小纸轿子便也罢了,竟还从八抬降级成了四抬,早知道就不该跟过来的
可见对方糊弄人心的手段了得
安阳杀气腾腾的目光复又频频而起。
对面顾青山耳力目力惊人,自然察觉到了,不知她又生何故,却也临危不乱,视线依然稳稳投掷在了兵书上,不过眼尾却不慎落到了不远处那只被玉丝裹住的玉足上,目光顿了片刻。
安阳此时脱了鞋,脚上搭着薄毯,不过薄毯跷开了一角,里头玉丝滑落,露出了一小截白玉似的肌理。
正是小腿的位置。
小小的一截,骨头细腻匀称,白如雪,仿佛吹弹可破。
光是目光,都好似感受到了那抹细腻柔软的触感。
这时,不知是警觉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还是如何,骤然只见那只玉足朝着里头微微一缩,瞬间,那抹细腻便被薄毯覆盖了。
顾青山微微调整了下鼻吸,只不动声色收回了视线,将目光定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