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放任不管。
这个时候,苏怀铭忘记了他的立场和未来的事,一门心思只想找到傅景梵。
他从厨房里出来,从楼上到楼下,仔仔细细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傅景梵的身影,之后在询问了园丁后,才知道傅景梵去了外面的玻璃花房。
傅景梵一向追求效率,没什么闲情逸致,玻璃花房对他来说不过是个好看的摆设,从未去过,而现在却独自一人呆在玻璃花房里,这就很说明问题。
苏怀铭什么都没想,跑步不停地朝玻璃花房走去,柔软的发丝被夜风吹乱,胸膛剧烈起伏着,大口呼吸,大脑仍有剧烈奔跑后的缺氧感。
他跑到门口后,没有半分迟疑,直接推开了门,猝不及防的撞上了傅景梵的目光。
玻璃花房内保持着常温,盛开着外面早就不见的鲜花,推开门馥郁的花香扑面而来。
傅景梵正坐在花房最中间,周围花团锦簇,花瓣上挂着露珠,娇艳欲滴,与神情落寞的傅景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怀铭松了口气,用手拍了拍胸膛,抬步走了过去。
傅景梵的两双眸子比夜色还要深,夜空中还有星星点缀,他的眸底却没有一丝光亮,像是被困在了阴暗之中,不得解脱。
苏怀铭深吸了一口气,装出轻松的样子,笑着坐在傅景梵的旁边,没提之前寻找他的事情。
傅景梵深深地看了眼苏怀铭,也没问他为何而来,只是帮他倒了一杯茶。
清苦的茶香和馥郁的花香交织在一起,融合得很好,在周身默默流淌着,仿佛能够抚平所有的伤痕。
两人静静坐着,仰头看着夜空,也不知过了多久,傅景梵开口了。
在夜色的掩映下,他的声音更加低沉,但尾音却很轻,透着股温柔的意味。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小时候轮流住在亲戚家,但有次我被带出门后,便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为了活下去,我试过很多方法,之后遇到了好心人,把我送进了孤儿院。”
傅景梵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有任何情绪起伏,也没有提到细节,但苏怀铭透过他的话,仿佛能够看到傅景梵幼时经历的苦痛
他没见过父母,在亲戚家寄人篱下,小小年纪就承受了很多尖酸刻薄,之后被带出去玩,傅景梵之所以会找不到回家的路,恐怕是被故意丢弃了,为了活下去,傅景梵肯定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苏怀铭耳边控制不住的响起傅肖肖爷爷的声音“我去孤儿院时,看到他像条疯狗一样抢吃的”
苏怀铭的心被扎了一下,抽搐地疼,但隔着时光长河,他无能为力,只能紧紧的握起拳,手指深陷在掌心。
傅景梵接着说道“在孤儿院,我遇到了一对夫妻,他们刚失去了孩子,妻子看到我的第一眼,就觉得我像她的儿子,不顾丈夫的反对,直接收养了我,在此之后,我成了他们的大儿子,改了姓名,还被要求模仿大儿子的一举一动,只是我和大儿子性格差别太大,终究是自欺欺人。”
他刚刚到了傅家,就得到了新的名字,明明生日还差几个月,第二天就过了大儿子的生日,之后他改了发型,穿着小一号的校服,背着大儿子的书包,去学校上学,只能和大儿子的朋友一起玩,吃大儿子喜欢的菜,大儿子的喜好也必须要执行。
当时傅景梵并不排斥这些,因为他能吃饱穿暖,也能上学,直到他在考试中取得了满分,那个温柔的女人看到他的成绩,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哭喊,疯狂地摔东西,用指甲划破了他的脸,身上也被砸出了一道道青紫。
他名义上的父亲为了粉饰太平,让他休学了半个月,等青紫褪去,伤疤痊愈,才让他重新去上学。
从那之后,傅景梵便被彻底框死在了名叫大儿子形象中,一举一动都不能有任何偏差,就这样过了三年。
“夫妇中遇到了名医,又再次有了孩子,夫妇两人都很开心,不久之后,这个小孩子出生了。”
对上天赐予的这个孩子,夫妻俩十分宠爱,将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可以说,这个小孩子是被锦衣玉食堆大的。
至于大儿子的替身,便彻底失去了意义,顾及着名声,夫妻俩并没有再次丢掉他,却收回了给予的一切,这个男孩活着对他们来说就够了。
傅景梵再次过上了寄人篱下的生活,他年纪尚小,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只能忍受着所有的一切,默默积蓄自己的能力,找准机会后再离开。
苏怀铭想象到了一些,但他却清楚人类的恶是没有极限的,恐怕傅景梵经历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恐怖。
傅景梵喝了一口茶,神情未变,继续说道“小儿子被夫妇俩教坏了,不学无术,整日吃喝玩乐,之后有天,一个女人抱着婴儿找上了门,她拿到了一笔钱,将这个婴儿留在傅家,又过了短短半年,小儿子出去飙车时遇到了意外,只留下了这个婴儿。”
苏怀铭听到这话,惊讶得瞪圆了眼睛,瞳孔微微震颤着,隐约意识到了什么,但他不敢相信,更没法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