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和孩子都成为李录手中的棋子吗?
她马婉纵然愚蠢被人蒙骗……却绝不懦弱卑贱。
昏暗中,马婉侧转过身,慢慢坐起,黑发披散。
她眼中浸着因爱生恨的决绝泪光,抬起右手时,紧握着的匕首泛着寒光。
她咬着颤抖的牙,改为双手握刀,猛地插向李录的胸膛!
李录却突然睁开了眼睛,侧身躲避间,右臂被划伤。
不待马婉再有动作,他便一把攥住了马婉过于纤弱的持刀手腕,匕首松落,马婉挣扎起来。
“婉儿,你这一路都很不对劲……”李录眯起眼睛:“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想杀我?为什么?”
他即便病弱,但到底是男子,而马婉自有孕后加上忧思,瘦得几乎只剩下了一把骨头,此刻面对李录的钳制,她根本反抗不了。
昏暗中,马婉满眼恨意:“事到如今,你还要做戏到什么时候?还要欺骗利用我到几时!”
李录攥着她的手腕,看了她片刻,忽而一笑:“你知道了啊。”
他的笑意一如往日温和,语气也依然和煦,看向马婉的眼神温柔而带些怜悯:
“婉儿,你运气很不好。”
“若换作昨日,我会原谅你的冒失,也很乐于继续哄骗善待你,可你偏偏选了今日——”
“今日的我,似乎已经没有继续为你费心的必要了。”
他说着,另只手将那把匕首扫落下榻后,忽然扼住马婉的脖颈,一个用力,将她整个人按倒在了榻上,边道:“没错,我娶你便是因为你有用……若当日在花宴上她答应我的求娶,我又怎会多看你一眼呢。”
马婉被掐住脖子,眼中不受控制地涌出泪,李录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婉儿,每每你我这般贴近亲密时,你猜我心中想得是谁?”
“李录你这个……畜生!”马婉愤怒屈辱之余,甚至想要呕吐,她奋力挣扎,双腿用力蹬着,却很快被李录拿腿死死跪压住。
“明日我会传出消息,世子妃因病自缢而亡……”
李录的声音落在马婉耳中逐渐变得不真实。
她瞪大眼睛,瞳孔却在收缩着,如同溺水窒息之人即将失去意识……
却在下一刻,仿佛突然又被拉出了水面。
马婉凭借本能大口呼吸着,短暂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耳边的声音也忽近忽远听不真切。
“……你何时有的身孕?”
“为何要瞒着我?”
马婉依旧眼神空洞地喘息着,一只冰冷如蛇般的手,抚上了她的腹部。
在方才剧烈的挣扎中,她的中衣散开,露出了大半腹部。
她的肚子比正常怀胎五月余的肚子要小得多,但出现在这幅消瘦到可见肋骨的身躯上依旧十分明显。
“我竟然有孩子了吗。”李录的语气几分讶然,几分新奇,几分讽刺。
今日他得知,他剩下的寿命至多还有一年。
这一路行军,恰逢春日,花香粉尘让他大病了一场,医士告诉他,旧疾乃是根源,偏他忧虑过重,双重消耗之下,已然无力回天。
给了他这样的身躯和遭遇,竟还不许他忧虑筹谋……命运还真是蛮横啊。
可这蛮横的命运,将他彻底抛弃之时,却又突然给了他一个这样的“惊喜”。
李录伸手,将马婉慢慢扶坐起,笑着说:“婉儿,辛苦你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让我看一看。”
他很好奇,想看看自己会延续出一个怎样的生命。
马婉勉强恢复些力气时,只见帐内已经多了两名侍女和两名护卫。
她听到李录在说:“世子妃有孕,却患上了臆症,方才竟举刀欲自伤……从今日起,便由你们负责看护好世子妃,要寸步不离,直到世子妃顺利生产。”
“……”
夜渐深,凉风自月下呼啸而过,似悲鸣哀嚎。
月落参横,东方渐白。
太原城中每日往来送信者不断,一封封来自各处的贺信与密信被送到李岁宁面前。
此一日,李岁宁提笔,先后写下了给江都和洛阳的回信。
午后时分,在褚太傅处议事的官员相继离开之际,见李岁宁迎面而来,忙都驻足行礼。
李岁宁向他们点头,带着阿点,径直走进视线开阔的书房内:“老师可都忙完了?”
褚太傅坐在临窗的太师椅中,并未起身相迎,抬起眼皮子问:“皇太女殿下亲至,不知又有何见教啊。”
这两日师生二人因为一些政事上的分歧斗了几句嘴。
“我带老师出去用晚食。”李岁宁笑着上前去搀扶太傅起身,老师年纪大了,坐得久了,猛起不得。
太傅就着她扶人的力气慢慢站起身,斜睨着道:“怎么,摆酒赔罪不成?”
这时魏叔易拿着几册公文从里间出来,笑问:“既是摆酒,不知魏某是否有幸蹭一盏来吃?”
“自然少不了魏相。”李岁宁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