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告知那四千士兵去向!”
彭姓武将嗤笑,眯了眯眼睛,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问师副使之罪?”
言毕,根本不理睬薛服的质问,转身便要大摇大摆地离开。
下一刻,却听身后传来薛服的斥令声:“彭武擅调兵力,藐视军规,将其拿下!”
“是!”
忽然被几名士兵押下的彭武勃然大怒:“你这杂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论我的罪!”
薛服面色不改,取出一枚令牌:“我奉程副使令暂理军务——”
彭武还要再骂时,身后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行礼声。
紧接着,一道粗哑威严的声音响起:“薛小将军好大的威风,竟逞到了本副使的人身上!”
“师副使。”薛服垂眸,向来人拱手:“在下不过是在询问那四千士兵的去向而已。”
“老子动兵平乱,轮不到你这小兔崽子指手画脚。”师大雄身形魁梧,面上横肉几分松垮,生一只酒糟鼻,鬓角边胡须杂乱卷曲,一双眼睛根本不曾正眼注视薛服,转身自顾下令:“即刻点兵三万,随本副使前去平乱!”
说着,向那几名押着彭武的士兵抬手挥了挥,那几名士兵察觉到威慑,犹豫了一瞬,还是松开了彭武。
彭武转了转酸疼的手臂,眼神讥讽地瞥向薛服。
薛服因师大雄的话心下微惊,上前数步,挡在了欲就此离去的师大雄面前,抬手抱拳。
师大雄定定地看着他。
“敢问师副使,平乱之说从何而来?乱起何处?”
师大雄声音平直:“有数万骑兵忽然闯入我灵州界内,此乃十万火急之事——”
薛服眼底赫然一惊:“数万骑兵由何处而来?”
说着,他也回望向师大雄的眼睛:“据在下所知,灵州边界之地,一直是师副将的人马负责巡逻,怎可能会有数万骑兵悄无声息踏入灵州界内?”
师大雄眼底终于流露出一丝危险的不耐:“怎么,你是觉得本副使在危言耸听吗?还是说,你疑心这数万骑兵是本副使蓄意引狼入室?”
“在下只是认为此事多有蹊跷之处。”薛服依旧不曾让路,正色道:“师副使既然是从城中归来,必然是闻讯回营,既如此,程副使与靳副使定然也已知晓此事,而如此动兵大事,两位副使必有令下——只要师副使示出三大副使动兵之令,在下定当竭力配合。”
他思路清晰,虽被那“数万骑兵入境”的说法震住,却依然察觉到了师大雄此时点兵的异样用心。
且薛服自认冷静下来想了想之后,更偏向于认为这数万骑兵袭至的说法并不可信。
数万骑兵入关内道,怎能做到一丝风声也不曾走漏?
且何处能够调动数万骑兵?
放眼大盛,集一道之力能凑出数万骑兵的也是少见。便是兵种最为强悍的玄策军中,骑兵也仅有三万,且其中多为轻骑,重骑兵尚不过万。
多产战马的陇右,所拥固定骑兵也仅万余人,战时的骑兵多数是从附近的游牧部落临时征召。
而据他所知,淮南道常岁宁倒是因占据了在海外牧养战马的优势,使得近年来江都骑兵数目得到大幅增长,但即便如此,据闻她此次出兵洛阳,也“只”有两万骑兵,其中大多数也是轻骑。
一匹战马的花费可抵三名士兵,而一名骑兵通常要配备两到三匹战马,大盛马政难兴,他们朔方军作为边防重地,如今也只有八千骑兵。
时下局面动荡,拥千名骑兵者,即可称霸一方。
有此前提在,薛服才会认为师大雄口中的数万骑兵逼境之说不切实际。
觉得不切实际的不止是薛服,就连师大雄本人也这样觉得——他到现在都觉得此事邪门儿的要命!
但他已再三探查过,这邪门事确确实实发生了!
赶回军营的路上,师大雄已在心底将搅局的常岁宁咒骂了不下万遍。
但无论如何,他今日的计划被对方搅和败露,此刻消息定然已往军营中传来,若想顺利脱身,他务必要趁乱尽快离开灵州才行!
离开二字并不在他原本的计划之中,他对朔方节度使之位势在必得,然而变故已生,他此时仅有这一条路可走。
只要能带走三万朔方军,他在何处都能另起炉灶,何愁不能成就一番大业!
是以,这执意阻挠的愣头青,便实在该死。
师大雄不欲与薛服废话,猝不及防忽然拔刀发难:“阻挠军机,找死!”
他出手极快,却不料薛服早有预料一般,迅速后退两步,双手紧握未出鞘的长刀,格挡于眼前。
师大雄眼神微微一变,这时,他身侧的部将见势已纷纷拔刀,向薛服围去。
而跟随薛服的那十余名士兵,大惊失色之下,却也没有丝毫迟疑,立时拔刀冲去了薛服身侧。
他们虽畏惧师大雄,但如此生死形势下,却依旧选择与薛服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