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味,那么余下的,大约都是为了那个阵法,那个能助殿下回家的阵法。
常阔此刻在心中叹息一声,现下看来,殿下对老孟的担心及疑虑,十之八九可以放下了。
但具体如何,还要等殿下回来。
孟列刚放下茶碗便问“岁宁何时才能回来海上已经打起来了”
“打了三四场了,但都是倭军拿来试探的小动静。”常阔并不细致透露太多军机,只将大致言明“倭军的主力一直未现身,岁宁此行,便是为了前去刺探倭军主力所在位置。”
孟列正色问“那她带了多少人”
“既是刺探,自然不能动静太大。”常阔道“一千水师,且兵分数路。”
孟列忽而皱眉“那万一撞上倭军,岂非凶多吉少”
常阔宽慰道“放心,岁宁历来足够警醒,若察觉危险,定会提早应对设法脱身的。”
“这可是海上,她出过海吗”孟列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此等要事你为何不去反要让她一个毫无海战经验的孩子以身犯险”
常阔听在耳中,只觉与当初儿子来信急问他“阿爹为何不去汴水,反要妹妹去打徐正业”之言颇为相似。
他彼时回儿子一句“你知道个屁”,但这话显然不适用孟列,看着孟列那头白发的面子上,常阔态度很和气地道“我怎么去我这条腿又不能在海上折腾,昨晚且还灌了半斤药汤呢。”
又道“况且岁宁才是此一战的主帅,放心,她此行带着的皆是精锐水师,又有渔民引路,且她手上有最详具的海域图”
孟列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就这么放心”
常阔高高抬眉“如今谁不知我闺女是将星转世,我当然信得过”
随着手指拢起,孟列被缰绳磨破的虎口微微收紧将星,转世吗
常阔察觉到孟列话里话外的试探,遂将话题转开“此行岁宁只带了半月的物资,她不会等食物全部耗完才回来,料想至多再有日便能上岸了,你等几日就是了。”
见孟列不答话,只仍注视着自己,常阔如坐针毡,只能又随手扯来个话题“岁宁出海之前,从两名倭军探子口中撬出了一些消息你可知此次倭军派出的主帅是谁”
孟列终于开口“我如何能够得知。”
“是藤原。”
孟列“藤原麻吕”
常阔点头“正是此人。”
孟列对此人记忆深刻“十多年前,就是他杀了郝风他竟然还活着”
时隔多年,提到昔日同袍好友,常阔眼神仍有些黯然,他与郝风少时一起投军,之后又一起成为最得殿下信任的左膀右臂。
十多年前与倭军之战,郝风为了掩护他,不慎落入倭军手中之后,藤原为逼问军机,对郝风施以极刑凌虐,而郝风始终未曾吐露半个字。
那日对战,他们遥遥看到身上已千疮百孔,残缺不全,好似一块破布般的郝风,被长枪穿过身躯,高高竖起在藤原的战船之上,用来泄愤示威。而倭军在甲板上举着刀叫嚣着,嬉笑着,试图激怒他们。
也是那最后一战,藤原中了殿下两箭,一支在胸腔,另一支在左眼上。
他们亲眼看到藤原中箭倒下,倭军阵型大乱,一番激战后,倭军溃逃而去。很快,东瀛天皇便上表了求和书。
那时,他们都以为藤原已经死了,没想到此人如此命硬,竟活到了今日,且时隔十数年,再次率军来犯。
“看来,此行他是为雪耻而来了。”孟列此刻道“此人奸诈阴毒,本就不好对付,而今又怀有报复之心你们定要多加提防。”
常阔攥着茶碗,声音有些闷沉地“嗯”了一声“此人犯我大盛之心不死,此行必叫他有来无回。”
藤原的确不好对付,十多年前是殿下率领玄策军才将对方逼退。
且藤原有着与大盛水师对战的丰厚经验,又经过这十多年的蛰伏等待,此行显然存有势在必得之心
此一战,幸而有殿下在。
正因从那两名倭军探子口中审出了藤原是此战主帅的消息后,殿下才决定亲自出海去刺探敌军主力所在。
到底在这片海域上,最了解藤原作战之道的,便是殿下了。
此刻,元祥的声音隔着帐帘传来。
元祥是最先一批来此地扎营的,每日忙里忙外,做事甚是尽心,如今已是常阔手底下最得用的人之一。
此刻天色已大亮,常阔还有许多军务要处理,便与孟列道“老孟,你先去安心歇息,在营中等岁宁回来。”
孟列只能点头,起身离去。
帐外,看着很快擦肩而过的孟列,元祥有些意外,这位看着怎和京师登泰楼的孟东家那么像
元祥没再多看,快步进了帐中向常阔汇报军务。
孟列被带到一座帐子里歇息,但他纵然满身疲惫,却仍无半点困意,他试着走出帐子,恰遇到经过此处的阿点。
阿点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但也谨慎地看了看左右,才走向孟列,小声问“孟叔,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