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要与方大教头切磋的消息很快传开,军营上下随之轰动起来。
“已经请示过常大将军,常大将军竟然当真准许了”
“听说是常娘子出言狂妄,惹怒方大教头了”
“都说什么了”
“她说教头们练出来的兵,全如什么朽木枯木逢春什么的”
“”听到的人一脸茫然,这听着也不像是骂人啊
另一名士兵纠正道“是枯木朽株不堪大用”
“对对对,就是这个”
众士兵们闻言面面相觑,怎觉得这话不单单是在骂方大教头呢枯木朽株是谁不堪大用的又是哪个
“”大过年的,众士兵们顿时觉得碗里的饺子不香了。
“俺倒要看看,这位常娘子如此瞧俺们不上,究竟是有什么通天本领”
“走,不吃了,去演武场看看去”
有人怒而搁碗而去,有人怒而端碗跟上,于是路上有人边走边骂,也有人边走边吃毕竟芹菜猪肉饺子真的太香了
越来越多的士兵往演武场围观而去,各处人声鼎沸。
“听说是因为主帅与副帅要设常娘子为总教头底下的人都不服气呢。”
“那位常娘子说了,若她今日输给方大教头,之后便再不提担任总教头之事”
“抛开是不是女郎不提,这常娘子也实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敢提出要与方大教头比试”
想出风头也不是这么个出法儿吧
也有人窃窃猜测“该不会是方大教头暗中被收买威胁了故意要输给常娘子,借此帮她立威吧”
“那可是方大教头”
倔的跟驴一样
“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们又不是外行,还能分不清真假吗
一时间,什么猜测都有,但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那个刚满十七岁还没几刻钟的少女,不可能通过正当手段赢过方大教头。
这种想法,在众人来到演武场,亲眼看到了站在演武场中央的那二人后,愈发笃定了。
单从视觉来看,二者之间的悬殊已经可以用天差地别来描述。
论起体形块头轻重,方大教头一人可抵那小女郎两个还不止,更不必提方大教头还是军中七大教头中资历最老,威望最甚的一个。
反观那小女郎,倒也丝毫不憷,站在那里由人打量,便不免给人年轻气盛之感。
别的不说,这股年少轻狂劲儿,出现在一位女郎身上,倒也实在少见。
这种有言在先,且众目睽睽之下的切磋,与在战场之上对敌并不相同,战场之上局面混杂,尚可偷袭,尚可借年少单薄之身令对方轻敌,以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更可与同袍配合杀敌,但此时此处却全然不同。
她要与方大教头正面对上,而方大教头向来谨慎沉着,如此场合,断无轻敌道理,根本不可能给她可乘之机。
一言概之,能杀得了葛宗,杀得了李逸,却绝不代表能赢得了方大教头。
年少轻狂,是要摔跟头的
演武场四周已被围得密不透风。
面对那些或等着看笑话热闹,或投以好奇、讽刺、打量,亦或是为她感到紧张不安的视线,场中已经解下披风,将马尾束得更加牢固的常岁宁,面色始终没有变动。
她选择与方大教头比试,原因有二。
一是对方身份威望在此,她要想做总教头,自然要有压得过七大教头之首的本领,才能真正服众,由此一劳永逸。
二来,自她参与练兵起,与这位方大教头数次见面,都能感受到对方无声的轻视与成见,他从未与她说过话,也不曾流露出直白的不满与质疑
但她很清楚,这种默不作声的成见,要比宣之于口的不满,更难拔除,也更易埋下隐患。
所以,她选择顺水推舟激怒对方,以换取一个正面打破成见的机会。
此次切磋已得常阔准允,很快便有士兵将比试所需之物备妥。
随着拥挤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常阔与肖旻也都亲自来了演武场观看这场切磋。
“参见主帅,副帅”
四下行礼声无数,常阔抬手制止了,只看向场内的常岁宁。
肖旻面上看似镇定,心中却忽上忽下,再次低声与常阔道“常大将军,不然便由肖某出面解释打个圆场,您且将常娘子带回去吧”
“不可。”常阔摇头“此时离开,无论是何名目都等同认输,来日岁宁行事只会愈发受阻。”
再说了,将人带回去他这个下属爹,哪儿有这个本领
见当爹的和当闺女的一样好强,肖旻只有在心中叹气,发愁地看着场中二人,低声道“怎么偏偏选了这位方大教头”
常阔正大光明地叹口气“是啊”
这人有点倒霉啊。
听得这声真情实感的叹气,元祥一颗心高高揪起,所以,连常大将军都不信常娘子能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