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逸先前稳坐寿州,本欲等徐正业攻下和州之后,双方便见面坐下详谈合作之事。
然而和州久攻不下,他逐渐开始着急起来。
再之后,仍无和州城破的消息传来,他反而听到了徐正业兵败退守江宁的消息
在李逸听来,这简直荒诞
已是强弩之末的和州怎么会攻不下
仅仅带了不足两万援军前往的常阔怎会没死
那一向不理纷争的宣安大长公主又怎会突然出面插手此事
李逸惊诧不解而又满心不甘。
但诸多情绪退去后,仍是骨子里那一触即发的慌乱与不安占据了上风,他又开始坐立不安,来回在营帐中不停踱步。
“坏了,常阔定会回来找我寻仇的”
“还有圣人和朝廷定已得知贺危死讯,到时必会传令各处共同讨伐治罪于我徐正业又退回了江宁,这下该如何是好”
他之所以在杀了贺危之后,还敢稳坐于此,便是笃定徐正业很快便可拿下和州,到时他与徐氏大军会合,整个淮南道便如囊中之物,他自然也不必惧怕朝廷对他的讨伐
可现如今的局面与他此前的设想却是天差地别,让他的处境突然变得艰险起来。
他的两位幕僚中此时有一人开口“将军所言没错,和州既定,常阔定会折返,到时他若整合朝廷示下讨伐将军的兵力,必会威胁到将军”
“这些还需你来提醒我吗”李逸因焦急而心烦意乱,开始怪责起二人“这便是你们当初出的好主意当初你二人不是言之凿凿笃称常阔定会死在和州吗”
两位幕僚互看一眼,只得垂头抬手向那无能狂怒之人请罪。
李逸继续走来走去“这些时日军中上下因和州战况已是议论纷纷,他们都在疑心是我刻意想借此除掉常阔”
他说话间,很是愤怒。
虽然这是事实。
但他愤怒的并不是那些人猜到了事实,而是从军中态度便可以看出,大多数人显然还是偏向常阔的
这期间甚至有人站出来要求去往和州支援常阔,是他以“本帅与常大将军自有筹谋计划”为由,再加以强硬手段,才将那些人给压下来了。
常阔若死且罢,这些人没了主心骨,自然掀不起风浪,可如今常阔还活着如此情形下,如若常阔归来,那些人定会倒向常阔
“下官二人自然明白将军的忧虑现下局面不利,将军不宜同常阔起正面冲突。”
“没错,当务之急或当立即离开寿州”
“离开寿州”李逸脚下一顿,下意识地看向二人“去何处”
二人刚要开口时,帐外有士兵的声音响起。
李逸准了人进来,那士兵是他的亲兵,快步入得营帐中行礼,双手呈上一封密信。
李逸匆匆打开来看,眼睛旋即亮起。
是徐正业
徐正业也料到了他如今处境不妙,遂来信邀他速往江都扬州会合议事
李逸同两位幕僚商议罢,认为此乃眼下最好的选择。
此前本该跟随常阔一同支援和州的剩下八万大军,便被李逸以攻打扬州为名与常阔“兵分两路”。
攻打扬州是假,行军刻意拖延才是真,凡遇徐氏兵马阻途,更是屡屡按兵不进,故而出走半月,此时仍在途中。
“将军应尽快拔营离开寿州,与先行的那八万大军会合后,即可一同赶往扬州。”
幕僚道“那徐正业刚打了败仗,手下正是用人之际,将军此时率十余万大军前去,必被他奉作上宾到时将军据扬州而守,朝廷便也无计可施,更不必惧怕一个区区常阔了”
李逸再无丝毫犹豫,立即下令拔营。
此令在军中传开,引起了一番震动。
“常副帅当初选择在寿州扎营,是欲借淮水这一道防线守住都畿要道,以阻徐氏叛军攻入东都中原如此定略要地,怎能轻易拔营离去”有几名校尉都站出来质疑。
“是啊,若我等就此悉数离开寿州,万一有潜伏于淮南道附近的徐氏乱军趁机而入可如何是好”
前来传令的副将冷笑道“战况变幻莫测,此一时彼一时,焉有抱一地而死守到底的愚蠢道理”
“可据闻和州已定,常副帅就要回来了,如此大事,为何不等副帅归营后,再行商议”
“荒谬”那副将肃声打断几人的话“谁说常副帅要回寿州常副帅已令人传信回营,要自和州攻向扬州,主帅则率大军拔营同往,此乃主帅与副帅商定好的对策”
最后大声道“常副帅在和州大挫徐氏叛军,如今正是一举取回扬州的好时机清剿反贼在此一举,谁再敢置喙军令,散播谣言,统统以扰乱军心之罪论处”
为震慑诸人,当场以军棍杖杀了两名对此存质疑之心的校尉。
很快,大军即准备起了拔营事宜。
大军在此扎营已久,并非即刻便能离去,李逸心中不安,很怕下一刻常阔就带人杀回来,一时都不愿等,便带上信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