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
船上虽只他们和樊偶三人,但岸上还有他们的人在。
“追难道她会束手就擒吗”李录冷笑一声“宫中时刻在留意我的行踪,若再让他们现身,闹出不该有的动静来,你认为我还回得了益州吗”
到时圣册帝只需一个豢养私兵意图滋事的罪名,便可将他彻底扣下。
今日丢了樊偶,已是一桩麻烦,断不能再闹出更大的麻烦了。
“是属下思虑不周”那护卫紧皱着眉,看向那不紧不慢离去的小船,忽然又意识到了一处不对。
这常岁宁就这么掳走了他们荣王府的人,何来的底气他们就一定追不回来事后他们大可直接去兴宁坊大将军府讨人
李录又凉凉地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原来掳走樊偶只是其一,她借今晚与他游船为遮掩,竟是要就此出京了
所以,羊装要答应他的求娶,大约只是声东击西。
声东击西给谁看自然是那位圣人。
如此看来,她今日必然是将二人在大云寺中的谈话泄露给宫中了。
她刻意让那位圣人认为她之后会借二人的亲事离京,因此松于眼下短暂之防备,但实际上,她离京的时间,就在今晚此时,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关头、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开。
在一名护卫的搀扶下,李录颤颤晃晃地站起身来。
对方那艘小船上未曾点灯,她今日前来赴约,穿的是襦裙是极浅的青,披风正是夜幕之上那轮月亮的颜色。
这样的浅色刚在水里洗了一遭,此刻立于月下,无灯相映却也自萦绕着一层澹芒。
夜色下幽幽湖面水波晃动,让那抹浅色的主人看起来如月下仙子,湖中精怪,皎洁而又诡谲,全失了凡人该有的气息。
然其行径却实在令人恼恨。
她此刻随手拿起挂在船舱门上的弓,搭箭,瞄准了他的画舫。
“世子当心”
护卫刚要护着李录避开,却听李录声音冷澹地道“不必多事。”
破空之音擦着湖水的潮气响起,那支箭不偏不倚地扎在了李录脚边两步远处的甲板上。
李录垂眸看去,只见那箭头上挂着的,正是方才他递给她的那封聘书。
他不由失笑,或者说是气笑了。
他真的甚少会被气到。
他再次抬眼时,那少女握弓的手已负向身后,她抬起另只手,微微笑着朝他挥了两下。
“嗤。”李录再次笑了。
随着两艘船渐拉开距离,被揉乱的湖面逐渐恢复平静。
小船前行着,常岁宁站得累了,便在船板上坐了下去,待坐得也有些累了,干脆屈着一条腿躺了下去。
夜幕之上,明月繁星映入眼眸,清风拂耳过,湖岸两侧青山眠于夜色,却又被这偶然闯过的一叶扁舟惊扰,隐有虫鸟鸣声相合。
常岁宁放松地躺在船板之上,似缓缓吐了口气,轻声自语般道“轻舟已过万重山了”
既过此山,今后前行的方向,皆由她来定了。
越是往前,繁星似乎便越明亮,常岁宁任由自己放空思绪之际,忽有一双比星子还明亮的眼睛出现在她头顶。
“你这样可是会生病的”
阿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他的外披盖在身上暖烘烘的,像是被太阳晒过的被子,沾了些茶果点心的甜气,常岁宁干脆将一只手枕在脑后,邀请他“要一起看星星吗”
阿点朝她眨了下眼睛,也学着她躺了下去,好奇地问“这样看星星,星星会更亮吗”
常岁宁弯起嘴角“我觉得会。”
阿点睁大眼睛看了看,惊喜道“好像是真的”
常岁宁嘴角边的笑意更盛几分。
“小阿鲤,他们会不会追上来”阿点问罢,又忙道“追上来你也别怕,我会把他们通通打跑的”
常岁宁笑道“放心,他不会追来的。”
他是李录。
“至于她来不及追来了。”她语气轻松适意。
此刻明后应在想着阻止她嫁给李录这件事。
对方若想留她,便需要在察觉到她有离京的意图前加以提前阻止,一旦让她走了,便没有机会留了,所以她一开始的计划便是出其不意趁其不备地离开。
官员子女离京,本也无需特意经过圣人准允,她纵是“先斩后奏”,也是很合理的。
她要带着阿兄去寻医,天子难道还不许人治病吗
纵暗中使人来追,她也有的是法子甩脱。
所以才说,轻舟已过万重山啊。
天光渐亮,星月归巢隐去踪迹。
早朝后,消息送到了圣册帝面前。
圣册帝眼中有着一瞬的意外之色“走了”
“是”
心腹内侍遂将城外禀来的消息一一说明。
圣册帝眼神几度变幻“那大云寺里的人呢”
“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