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并州大都督府外,有着玄披的青年下马。
“大都督”
近随快步迎上前来行礼,接过青年手中缰绳,边将元祥已至的消息禀明。
崔璟闻言,大步跨入府中。
元祥的飞鸽传书在四日前即已送到崔璟手上,其上所写“常郎君已顺利脱困,请大都督安心”此一行字。
崔璟看罢,安心之余,不免皱眉既都写信了,为何不多说些,比如说些总之,是怕信鸽带不动吗
信上未说的,现下总算可以当面问一问了。
听得大都督相召,一路风尘仆仆,刚准备洗澡换衣的元祥不敢有片刻耽搁,赶忙又将腰带扎好,抓过一旁的包袱挂在身上,快步去见了自家大都督。
军中养成的规矩,上峰相召,不可有丝毫耽搁。
来至外书房中,元祥行礼罢,忙就道“大都督放心,大理寺已还常郎君清白但您敢信么,真凶竟果真是那明家世子明谨”
崔璟“已隐约听闻。”
此等大事,十余日的时间,已足够将最紧要的那部分传至并州了。
但这些俱不是他最想听的。
“大都督都知晓了啊。”元祥赧然一笑,这才说起自己的差事“属下愧对大都督交待,此番回京并未能出上什么力。”
总算听到了想听的,坐于椅中的青年眉眼间的神态起了无声的变化,肉眼可见地认真重视起来“可有帮倒忙”
元祥忙道“自然是不曾的”
“嗯,那就好。”崔璟放心下来,在她面前,帮不上忙是常态,或者说,不帮倒忙即是帮忙了。
“”元祥沉默一瞬,为自己正名道“属下谨记您的吩咐,绝不敢擅作主张,事事皆听常娘子安排,故而属下虽未帮上什么正经的大忙,但也并非什么都没做的。”
他便将常岁宁安排给他的那些差事一一说了,说起来似乎很多,但崔璟觉得,大致可以归为两个字跑腿。
元祥“常娘子的计划多在暗中,故而需要用到的人手并不多这其中一半的差事,大约是常娘子看在属下千里迢迢跑回来,不好叫属下白跑一趟的份儿上,才分派给属下的。”
崔璟默了一下,倒叫她费心了。
他不禁问“那另一半是”
元祥有些自得“另一半差事是属下们抢来的”
他眼皮活,但凡需要跑腿的差事,统统包揽下来,倒叫常娘子手下那两个名叫小端小午的小乞丐无事可做,差点跟他急眼了。
没办法,谁叫僧多肉少呢。
但他是客,理应让他先来
崔璟“”大概能够想象差事的紧缺程度了。
他看向下属“将整件事的经过说一遍。”
元祥一怔他方才在说常娘子派给他的差事时,不是已经说过一遍了吗
对上自家大都督的神态,元祥很快心领神会哦,大都督不想听以他为主角的
元祥遂将事件的重点围绕到常家娘子身上,将她如何安排设局,如何在孔庙众文士前揭露明谨罪行云云,悉数说了。
这一通绘声绘色地说下来,元祥已是口干舌燥,却见大都督皱起了眉“她受伤了”
元祥点头。
虽然但是他说的如此精彩而又惊心动魄,可大都督却好似只听进去了这一句是吗
崔璟正色问“伤势如何大夫怎么说”
“大都督放心,常娘子伤在手臂,大夫说只需养一段时日便可无碍了”
崔璟的神情仍不算轻松。
元祥恨不能回到方才,捂住自己的嘴才好,常娘子受伤之事分明可以省略,他作甚非讲得这般细呢。
于是元祥决定说点轻松的“事成后,乔祭酒还押着常娘子去孔夫子跟前磕头赔罪呢,说是担心孔夫子怪罪,回头再将常娘子变笨了”
说着,自己先笑为敬。
崔璟抬眼看向傻笑的下属。
元祥笑意一凝。
大都督觉得不好笑是吗
等等,他还有根救命稻草
元祥忽然想到什么,解下肩上的包袱“对了大都督,这是常娘子托属下带给您的”
他火速将包袱解开,捧着一件被包裹着的四方之物来到崔璟面前。
崔璟没有耽搁地接过,一手持之,一手去解包裹在外的绸布。
然,解了一层又一层,他竟发现此物被包裹了七八层余。
崔璟眉间神色温和,她竟如此上心,倒不知其内究竟何物。
元祥此时“嘿”地一笑“这都是属下特意包着的唯恐途中有损坏。”
“”崔璟手下一顿。
包裹之下,是一只锦盒,锦盒打开,其内是一只素色荷包。
元祥再次一笑“这锦盒也是属下寻来的”
好歹是常娘子送的东西,这样才有仪式感嘛
崔璟彻底无言,将锦盒丢到一旁,只将那只荷包拿起。
打开后,一颗栗子落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