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见他一皱眉,常岁宁于心中给予肯定地点了下头的确唬人。
被如此一双眼睛盯着,倒也是一种类似于顶级刑罚的存在了。
这且是未曾发作的前提下
试想一下,这样一张绝世大怨种冷脸,又手握司宫台生杀大权,若一旦真的发作起来,那当真是能将胆小些的直接吓破胆去,审都不必审了。
除却以上感受,常岁宁心中便只剩下了不解。
昔日那个活泼可爱的阿增,怎会变成了这幅人惧鬼避的模样
“脑子坏了,人更呆了。”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瞧,而不是像往常那般躲在常阔身后,喻增轻“啧”了声,冰凉的声音略显嫌弃。
常岁宁“”
很好,继脸臭之后,说话难听这一条,也对上了。
“你怎么当爹的这说的是人话吗”常阔瞪他一眼,在椅中坐了下去,“别理他,岁宁也坐。”
常岁宁便找了椅子坐下,常岁安犹豫了一下,自我衡量了下地位,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了一旁。
“上回过去的那些医官也说治不了”喻增澹声问。
“这脑子里的病,哪里是那么好治的,其中有位医官说,可下勐药试试,是药三分毒,这勐药得有七分,谁脑子坏了才去试”常阔说着,声音一顿
虽然,的确也是脑子坏了
“但岁宁这病又不耽误吃饭睡觉,睡得香不说,且顿顿能吃三大碗”常阔说着,面色逐渐欣慰。
喻增微皱眉“此病竟还使人犯猪瘾”
“”微咬牙的常岁宁此刻只觉灵魂出窍,好似瞧见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已经抡起袖子上去将人揍翻了。
“喘什么臭气”常阔反驳道“我们岁宁如今每日天不亮起身,日日在演武场上操练,可不是惰懒之辈”
“没错”常岁安在旁点头附和“喻公怕是不知,宁宁可是个习武奇才”
喻增嗤笑一声,端起手边的茶慢慢吃了一口。
“行了,没工夫听你们聒噪,且说寻我何事”他抬起眼皮子看向常阔“此前之事,究竟是否与那裴氏有关,可查清了”
提及此,常阔面色微沉“十之八九就是她,应当跑不掉了。”
喻增微眯着眼睛“那可是裴氏,圣人都要敬三分你打算如何做”
常阔“彭”地一声手掌拍在身侧茶几上“甭说是裴氏,就算是崔氏,这笔账我也得讨”
喻增“所以你就寻我来了”
常阔怒气消散,轻咳一声“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
说着,看向常岁宁“但我们岁宁心思缜密,只道你虽在司宫台作威作福一手遮天”
常岁宁“”倒也不必一字不改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吧
事实证明,常阔是真的懒得改“但事关裴氏,又并不在司宫台明面管辖之内,你纵是想网织个罪名出来公报私仇,也得做个大文章才行,费事不提,且又耗时,一个不慎,万一惹了圣人不喜,那便得不偿失了。故而此事,你就别掺和太多了,省得把自己搭进去,我们还得另想法子捞你出来。”
“”喻增幽幽看常岁宁。
偏那少女神态从容依旧。
眼神压制失效,喻增只有明问“这些话是你说的”
“对啊。”少女点头。
喻增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那你有什么既不费事,又不耗时,且又不会将自己搭进去的好法子”
“简单,只需看情况行事即可。”少女答得过分简洁。
喻增无声看了她片刻。
确切来说,是在看着她的脑部
常阔也去端茶“总之此事你就先不必管了。”
众所周知,喻增从来不是个热心肠,且心思重,不喜显露,此时闻言只是问道“那你们来此处寻我作何”
常岁宁却听懂了这是遇事不喊“阿娘”,“阿娘”不习惯了。
她此时便答道“今日来此,便是同喻公道谢来了。若非喻公给了诸多细致线索,断不可能这么快便查到裴氏身上。”
她已同喜儿打听过了,因她尤为惧怕喻增,那声“四爹”便轻易喊不出口,又因喻增身处宫中见面不易,同其他三位阿爹相比难免疏远了些,故而她也多只是称呼“喻公”。
彼时,常岁宁为此很是松了口气,深觉逃过一劫。
而常阔适才所言,并不是她心中全部所想那日她于郑国公府,眼瞧着魏叔易以茶水写下的那个字,心中便已有了计较。
既是明后授意,此时明面上纵一时平静,暗中却必有惊涛骇浪,而全貌未知之下,若拉着喻增暗中对裴氏做手脚,一旦坏了明后计划,那当真就要有大祸临头了。
所以,私仇就且私报,插手之人越少越好。
区区一个裴氏,不值当牵扯这么多人。
喻增此时闻言,与她对视片刻后,澹然垂眸,看向面前小几上的公文,意味不明地道“这裴氏么也该长一长记性了。”
常岁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