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谢老夫人死死盯着南叙,她想不明白,明明婚前那么温柔和顺的人,婚后怎会变成这样
不仅不把她放在眼里,更要绝了瑜儿的仕途,要知道,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便是瑜儿抹不去的污点,瑜儿若是简在帝心,这些污点倒也算不得什么,可若是官职平平,那以后便是与仕途无缘。
瑜儿没了仕途,于她又有什么好处
天下有哪个当正头娘子的盼着自己夫君一事无成碌碌终身
南叙的心,着实过于险恶
谢老夫人沉默着不说话,南叙便又笑了,“想来老夫人也不想让大爷背上动用妻子嫁妆的污名吧”
“既如此,我们便去库房瞧上一眼,动与不动,不就清楚”
“若是我冤枉了大爷,我必会向老夫人磕头认错。”
南叙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的,却叫谢老夫人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可若是大爷拿了我的嫁妆去养外室,我却是不依的。”
“我命苦,爹娘去得早,身边只有这些银钱傍身。”
南叙抬眉浅笑,眼底却是一片冷意,“这些银钱,我可以花,可以扔,可以帮夫君给上峰送礼,却唯独不可以让夫君拿着养旁的女人。”
迎着她冰冷目光,谢老夫人彻底明白了,嫁妆一事,南叙是绝不肯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谢老夫人攥着念珠,思绪飞快运转,半息后,她笑了起来,“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瑜儿真的动了你的钱似的。”
“陪你去库房走一遭,原也不是什么难事,你想去,我陪你去便是了。
谢老夫人循循善诱,“可是叙丫头,瑜儿是霁月风清的君子,断不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情来。”
“你偏信小人之言误会了瑜儿,半点不信我的话,更不信瑜儿的为人,今日若是去了库房,便是伤了你与瑜儿的情分。”
“你何苦这样呢”
谢老夫人看着南叙的眼睛,不放过她半点细微表情,“为了几句风言风语,你便要伤了与瑜儿的夫妻情分,值得吗”
然而让她措不及防的是,南叙竟答得十分干脆,“值得。”
谢老夫人心口一紧。
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下一句,“情分没了便没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钱没了,便是什么都没了。”
谢老夫人被噎得一窒,一时间有些喘不过气。
她万万不曾想到,南叙竟这般薄凉,宁愿要钱也不要与瑜儿的情分。
绕是谢老夫人修养极好,此时也有克制不住,“你从来学来的这种荒唐话”
“老夫人大概是忘了,我自幼没了父母,自然是比旁人野几分的。”
南叙笑眯眯回答。
谢老夫人险些摔了手里的念珠。
这话她不能接,她若是接了,便是故意戳人短处,需知这样的事情南叙能说,她却不能说,她是清流文官家的女儿,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了体统。
可任由南叙这样说,她心里又着实气闷,便扶着春杏的手故意往后退了几步。
“老夫人”
“老夫人您能怎么了”
“老夫人不舒服,快去请大夫”
荣养堂乱成一团。
南叙蹙了下眉,有些瞧不上眼。
为了阻止她看嫁妆,这般上不得台面的装病都使出来了
春杏是谢老夫人面前一等得用之人,老夫人险些昏厥,她虽对南叙无恶意,但心里也又有些恼南叙对老夫人的苦苦相逼,口气不由得重了些,“大娘子,您且少说几句吧。”
“谢老夫人到底是大爷的母亲,更是您的婆母,您若是将她气个好歹,哪怕您背靠将军府,只怕在洛京也难以自处。”
“姐姐这话说差了。”
春杏指责南叙,秋实也跟着出声,“若大爷不曾动用大娘子的嫁妆,大娘子的话又怎会气到老夫人”
“如今老夫人这般生气,多半是坐实了大娘子的话,都怪大爷糊涂,做出这等子没心肝的事情,才会叫老夫人气成这样。”
秋实扭脸吩咐身后的丫鬟婆子,“今日之事你们万万不能说出去,若叫旁人知道了,必会对咱家大爷的仕途有影响。”
“咱们大爷前途一片光明,万不能有气病老夫人的罪名。”
一席话,将谢老夫人气倒的事情全部推到谢明瑜身上。
谢老夫人“”
个个都是难缠又牙尖嘴利的小鬼
“扶、扶我起来。”
谢老夫人虚弱着起身,气若游丝,“我今日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去库房查看一番,不能让、让我的瑜儿白白背了这些污名。”
“老夫人,您且休息着,这件事我替您过去。”
春杏满眼心疼,把谢老夫人重新按回座位上,转身向南叙福了福身,“大娘子,老夫人的银钱一直是我在看管,说句托大的话,我便是老夫人的钱袋子,比老夫人更清楚府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