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冬天不会下雪,却格外阴冷潮湿。
张晨星穿着一件羽绒马甲坐在书店里,红肿的手背有微微皴裂,轻轻一触会有痒痛感。
她的面前摆着一摞书,是前段时间门古城图书馆送来的,馆内有一些书籍上了年头出现不同程度的破损。馆长无意间门打听到清衣巷有一个修书匠人,就联系到了张晨星。
刘馆长第一次踏进“老书店”,心中就有一种安定感,而那坐在窗前修书的姑娘像一幅老画中的人物,不会讲话,却有故事感。
他坐在那看张晨星修了半本书才说明来意,张晨星点头“好。”
“报酬呢”
“不要钱。”
张晨星对古城图书馆有感情,家里没有的书那里都有。儿时父亲办了一张年卡,得空会带张晨星去那里翻工具书。
“数量很多,要占你很多功夫。”
“冬天我清闲。”
冬天没有游人,工作就清闲一点,张晨星在冬天基本做的是惨淡的线上生意,每天卖那么几本书勉强维持生计。
刘馆长很感动,每次派人送书来自己也会跟来,有时跟张晨星聊聊天,有时看会书。第四次来的时候他问过张晨星一句“想去图书馆工作吗做图书维护员。馆里工作环境好,冬天不冷、也不潮湿,比这里幸福一点。”
“不了,谢谢。”
张晨星不图报酬,也不想去图书馆工作,她只想守在这里,跟书在一起。无论是谁的书。
刘馆长见她脾气奇怪,但人却很纯粹,对待书籍甚至带着那么一点痴傻的劲头,因此又有几分说不出的震撼。
此刻的张晨星在修复的是一本繁体誊抄版花间门集,纸张很厚、书页泛黄,书角有火烧的黑棕色痕迹,原收藏者应当是经历了大几代人,才得以保留。刘馆长是验收了张晨星修复的五本书以后,才把这本送来。想来一定很珍贵。
“这本呢,一十多年前找人修过。但前几年主人家里失火,差点烧掉。请一定帮忙修好。”
修这本书有难度,这样的纸张市面上很难找到。张晨星准备去一趟纸行。
穿上夹棉小袄出了门,在杂货店碰到在拍片子的梁暮。
清衣巷的纪录片即将收尾,梁暮和萧子鹏已经有一些天没有好好睡觉。这会儿两个人都疲惫不堪,看着镜头里的阿来在忙碌。
“你老婆。”萧子鹏拍拍梁暮肩膀,后者回头看到从自行车下来的张晨星。
“去哪儿”
“纸行。”
“还是花间门集”
“是。”
“手套呢”梁暮前几天给张晨星买了一副手套,让她出门的时候戴上。
“忘带了。”
梁暮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套摘下来,拉过张晨星的手帮她戴上。罗罗他们看到此情此景“嗷嗷嗷”的起哄,这让张晨星不自在。梁暮却是修炼出来了,捏了捏她的手“这样就不凉了。我今天结束的早,待会儿去取蛋糕”
“好。”
梁暮的手套有点大,内里热热的,带着他手的温度,这让张晨星感觉到安稳。
纸行里没有客人,老板坐在柜台后面抱着肩膀昏昏欲睡。听到有动静睁开眼,看到是张晨星就对她点点头,从座椅下面抽出一卷纸来“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张晨星打开来看,摇摇头“差一点点。”
她从斜挎包里拿出那本书给老板,只见他睁大眼睛“你要修的是这本”
“是。”
“你知道这本书修好了值多少钱吗你修它开价多少”
“我没要钱。”
“傻不傻啊小张掌柜”老板摇摇头“你呀,太痴傻了,你要个万,别人也是会给的。”
“不需要。”
“算了,我不劝你,你跟你爸一样。”老板戴上老花镜和手套,仔细翻了一下,又走到外面将书页对着太阳比了比“行了,我知道什么样了,我给你找纸。”老板把书还给张晨星“你知道这书是谁家的吗”
“不知道,捐给图书馆了。什么时候能来取”
“找到我通知你。”
“谢谢。”
张晨星出了纸行向回走,在巷子口看到下班的周茉,正站在那里跟梁暮说话。看到张晨星就跳到她自行车后座上,搂住她腰“走,我们今天发了一只土鸡,晚上咱们炖了它。”
“阿姨呢”
“我爸妈回乡下了,要月底回来。”
周茉自从离了婚,又变回那个自由身,除了被父母唠叨,其他都很好。后来只提过一次唐光稷,说他调到别的分行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一天发一只土鸡,但有总比没有强,尤其那土鸡是收拾干净的,入锅就能炖。两个人把鸡放回去又去菜市场买菜,周茉只拿了一把秋葵,张晨星却坚持杀鱼、切排骨,还捞了几只河蟹。
“你干嘛啊”周茉问“发财了啊”
“你生日。”张晨星说。
周茉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