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窗户,猫着腰出去便是屋顶平台。
天晴时,王春兰会把洗干净的衣服或被单晒平台的竹竿架上。到冬天,秦家兄弟就在平台上堆雪人。当然,南方几年才遇上一次大雪,平时只会飘雨加雪。
喝完水,秦小游把杯子放小圆桌上,弯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印着红色双喜的铁痰盂。
痰盂造型独特,上段是敞开的撇口,中段是圆圆凸凸的腹部,下段是支座,腹部印着双喜字。
这是妈妈的嫁妆之一。
这个年头,女人出嫁必有一对双喜铁痰盂。
为了方便儿子夜起尿尿,王春兰给秦小游和秦霖的床底下都放了一个痰盂。到第二天早上,等兄弟俩都去上学了,她把痰盂里的尿倒进院子的茅厕内,再到河埠头清洗干净,塞回他们的床底下。
尿完尿,秦小游脱掉衣服,光溜溜地爬上床,抖开被子,打个呵欠,闭眼睡觉。
小朋友的睡眠质好,一沾枕便迷迷糊糊地入睡了,梦里有俊美的金发李先生,以及那十个单词。
秦小游所在的村叫万宏村,传说千年前有位名士隐居这里,羲和国的皇帝为了请他出山,微服私访,四顾茅庐,终于请到名士,兴致高昂,给一个无名小村提名为万宏村。
从此,万宏村生生不息,后世出过三名状元。
秦小游对传说中的皇帝不感兴趣,不过每年都会参加村里祠堂的祭祀活动。
祭祖先,祭万宏皇帝。
祭祀过程冗长又繁琐,小孩子没耐心,往往溜出祠堂。
闲暇的老人逮着小辈,坐成一圈,说一些古代传奇故事,秦小游不知不觉记住了许多古代皇帝的丰功伟绩。
听得次数多了,秦小游没了耐心,趁老人不注意,拉起小伙伴溜出去玩。
不过,上学这事,他可逃不了。
早上六点整,秦小游被妈妈从被窝里挖出来,睡眼惺忪地刷牙洗脸,吃一碗酱油拌的粥和松软白嫩的馒头,然后背上书包,匆忙赶去学校。
学校叫万宏小学,瞧,村里的老人多会取名字,但凡跟皇帝沾上边,都不放过。
然而,万宏小学名字大气,老师却寥寥无几。
学校每学年一个班级,每个班级里只有二十多个学生,一部分是万宏村的孩子,一部分是附近其它村的孩子。
一到三年级每班一个老师,负责教语文和数学,四五年级每班两个老师,一个教语文和思想品德,一个教数学和美术。
全校只有一个体育老师,性别男,负责全学年的体育课。
万宏小学的校长姓王,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女校长,她有一个女儿,叫王艳,不仅和秦小游同班还同桌。
秦小游不喜欢王艳。
有一个当校长的妈妈,王艳自认比其他同学高一等,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上课经常开小差,和另一桌的女生聊天,甚至打断老师的讲课,不仅如此,凡是她看不惯的同学,都会被她和她的跟班欺负。
她的跟班有男有女,屁点大的小孩,成为校园一霸。由于她身份特殊,老师们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家孩子受了欺负,家长们也不敢去学校讨说法,毕竟方圆百里,只有一个万宏小学。
“秦小游,交作业了。”班长李月每天早上都要收全班同学的作业,给老师批改。
秦小游从书包里拿出数学和语文作业递给她。
“王艳,你的作业。”收了秦小游的作业,李月轻声问王艳。
王艳两手一摊,耸肩。“没有。”
“你已经连着三天没交作业了。”李月不禁抱怨。如果收不齐同学的作业,老师会认为她失职,班长之位岌岌可危。
“没有就是没有,你烦不烦。”王艳蛮横地拍桌。她又不是第一天不交作业,李月干嘛天天来问
李月后吓了一跳,捧着一叠作业本后退,劝说“学习是为自己学习,将来才能成为有出息的人。”
“我能不能出息,由你说了算吗”王艳见李月一副教训人的模样,恼羞成怒,“班长了不起吗等下课了我找我妈跟徐老师说,撤了你的职。”
李月被她一吼,红了双眼,泫然欲哭。其他同学见状,敢怒不敢言。
秦小游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说“王艳,差不多得了。”
王艳转头瞪秦小游。“关你什么事”
秦小游指着门口。“徐老师来了。”
见班主任进教室,王艳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李月。
李月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眼秦小游,收了其他同学的作业,一起拿到讲台,交给徐老师。
“都收上了吗”徐老师,性别女,二十五六岁,未婚,本地人,高中文凭。
这年头,拥有高中文凭的人相当了不起,毕竟农村人就算考上大学,也没钱读书。
徐老师高考成绩不错,考上了外省的师范大学,无奈家里穷,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要上学,她不得不放弃大学,留在家乡当小学老师。
“王